白光散去，大厅依旧安静，水晶的光芒缓缓暗了下来。萧逸眨了眨眼，发现刚才那阵强光并没有伤到他们，反倒是九个龙形雕像的眼睛不再发光，像是完成了某种启动程序。
“我还以为会被闪成瞎子。”阿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结果只是免费看了场灯展。”
“别贫了。”霜月盯着水晶，“它刚刚释放的能量，可能触发了什么机关。”
话音刚落，地面微微震动，紧接着，通道尽头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却带着压迫感。
“有东西来了。”萧逸握紧佩剑，下意识调整了一下腰带。
灵悦蹲在地上，耳朵贴着石面听了听，忽然咧嘴一笑：“这步子……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阿豆紧张地问。
“太整齐了，像列队走正步。”她站起来拍了拍手，“而且——你们听，它的爪子落地时，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嗡鸣，像是金属碰石头。”
霜月皱眉：“你是说，它对声音有反应？”
“不止是反应。”灵悦眼睛亮了起来，“我刚才注意到了，每当我敲一下墙上的碎石，那家伙的脚步就会慢半拍。”
“你是说……它怕噪音？”阿豆瞪大眼。
“不是怕。”灵悦摇头，“是被吸引。就像苍蝇见了糖水，走不动道。”
萧逸嘴角一扬：“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拿它当靶子，先来点‘音乐伴奏’？”
“聪明！”灵悦拍拍他肩膀，“等会儿你负责主攻，我和阿豆搞‘乐队演出’，霜月负责压轴补刀。”
“我什么时候成替补了？”阿豆抗议。
“你嗓门大，适合打鼓。”灵悦顺手捡起一块碎石，在墙上轻轻一敲。
“叮——”
一声清脆回荡在通道里。远处的脚步果然一顿，随即转向这边。
“灵验了！”阿豆小声惊呼。
“嘘！”灵悦做了个噤声手势，“现在不能让它完全进来，得控制节奏。”
她迅速分配任务：自己和阿豆躲在侧壁凹处，用石块、掉落的铁片敲击制造杂音；萧逸埋伏在入口拐角，等怪物注意力被吸引时突袭；霜月则在外围游走，随时准备拦截反击。
“记住，别一次性砸太响，要像放鞭炮，噼里啪啦断断续续，让它猜不透哪边才是主攻。”灵悦叮嘱。
“你这脑瓜是怎么长的？”阿豆佩服，“上辈子是不是说相声的？”
“少废话，准备！”萧逸压低身子，剑尖微抬。
脚步声再次逼近，伴随着低沉的呼吸，一股腥风从通道口飘入。
灵悦举起手，猛地一挥。
“当！当当！叮——哐！”
阿豆抡起一根断裂的铜管，狠狠砸在石柱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灵悦也不闲着，一手敲石，一手甩出几颗小石子撞向对面墙壁，声音四散，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动静。
怪物终于现身——一头浑身覆盖黑甲的巨兽，头似牛非牛，双眼赤红，四肢粗壮如柱，尾巴末端还拖着一节铁链，每走一步就发出嗡鸣。
它刚踏入大厅，就被突如其来的杂音搞得原地打转，脑袋左右摇晃，明显被干扰了判断。
“就是现在！”萧逸暴起冲出，一剑直取其膝关节。
剑锋砍在甲壳上，发出“铛”的一声，虽未破防，但巨兽吃痛，怒吼一声，转身欲扑。
“再来！”灵悦大喊。
阿豆立刻换了个位置，对着天花板上的残破铜铃猛砸，“咚咚咚”像丧钟敲响。灵悦则抓起一把碎石，朝另一侧墙壁连续投掷，声音忽左忽右。
巨兽彻底乱了阵脚，疯狂甩头，铁链狂舞，差点把自己抽晕。
萧逸趁机绕到背后，瞄准脊椎连接处狠狠劈下一剑。这次剑刃嵌入一丝缝隙，黑血顿时渗出。
“有效！”他抽剑后撤。
霜月看准时机，纵身跃起，剑光如霜洒落，直刺怪物脖颈。巨兽仰头咆哮，铁链横扫，霜月轻巧翻身避开，顺势在它肩胛划开一道深口。
“它开始慌了！”阿豆兴奋大叫，“再来点高音！”
“闭嘴！你才是噪音源！”灵悦笑骂一句，突然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上次调配的‘震魂粉’还没用完，试试加点料！”
她将粉末撒在几块铁片上，然后用力撞向墙壁。
“砰——嗡！！！”
一声尖锐到几乎刺耳的共振响起，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又像锈铁摩擦，听得人牙根发酸。
巨兽猛然僵住，双耳抖动，瞳孔剧烈收缩，竟当场跪倒在地，前肢抱头，发出痛苦的嘶吼。
“奏效了！”萧逸毫不犹豫冲上前，一剑插进它后颈，用力一拧。
“咔嚓”一声闷响，巨兽抽搐几下，轰然倒地，铁链垂落，再不动弹。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搞定。”萧逸收剑入鞘，喘了口气，“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你还有这种秘密武器？我差点以为耳朵要聋了。”
“惊喜才值钱。”灵悦得意地晃了晃空瓶，“不过这玩意儿也就对付这种靠听觉吃饭的家伙，换了别的，照样没辙。”
阿豆走到尸体旁，踢了踢那条铁链：“这玩意儿还挺沉，要不要留着？”
“你打算拿它当跳绳？”霜月走过来，检查萧逸的剑，“剑刃有点卷了，回头得磨。”
“能砍翻这家伙，卷点也值。”萧逸笑了笑，转头看向灵悦，“刚才那一招，你是怎么想到的？”
“观察呗。”她耸肩，“你看它走路时耳朵总往前倾，听到声音还会微调方向，说明听力是它主要的感知方式。既然它靠耳朵活命，那就让它被耳朵害死。”
“损是损了点。”阿豆挠头，“但真管用。”
“战场上没有慈悲心，只有胜负心。”霜月淡淡道，“你要是心疼它，下次你去当诱饵。”
“别别别，我还是喜欢幕后工作。”阿豆连连摆手。
萧逸环顾四周，发现通道深处似乎还有岔路，隐约能看到更多金属构件散落在地。
“这些铁片和铜管……不像是自然掉落的。”他说。
灵悦走过去捡起一块刻着纹路的铜板：“嗯，有人刻意布置过。你看这些凹槽，排列很规律，像是某种共鸣阵。”
“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有人用声音控制过这类怪物？”霜月眯眼。
“说不定还是古代守卫系统。”灵悦越说越兴奋，“如果能找到主控节点，也许能反过来利用它们。”
“你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用声音整人’了吧？”萧逸笑。
“聪明人都爱走捷径。”她眨眨眼。
阿豆蹲在怪物尸体旁研究那条铁链：“话说回来，它尾巴上为啥要绑个链子？自虐吗？”
萧逸凑近一看，忽然脸色一变：“这不是装饰。”
他伸手拨开血迹，露出链子根部一个小小的符文印记。
“这个符号……我在之前的符文墙上见过。”他说，“和霜月剑舞那天照亮的那块石头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三人同时沉默。
“你是说……”灵悦声音轻了几分，“这怪物，是被人控制的？”
“或者更准确地说。”霜月接过话，“是被某种机制激活，并定向投放的守卫。”
“那谁下的指令？”阿豆缩了缩脖子，“不会到现在还在运行吧？”
没人回答。
萧逸盯着那枚符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刚才那一战看似轻松取胜，可背后的线索却越来越复杂。
灵悦忽然弯腰，把几块还能发声的铁片塞进背包：“先留着，万一后面又有‘音乐会’呢？”
“你还真打算开巡回演出了？”萧逸无奈。
“智取比硬拼划算。”她拍拍包，“省力气，还显得我聪明。”
阿豆扛起那截铁链：“那我也带点纪念品，回去可以改成晾衣杆。”
“你家缺衣架缺到要用怪物配件了？”霜月瞥他一眼。
“多功能家具，懂不懂？”阿豆不服气。
萧逸最后看了眼巨兽尸体，低声说：“这地方的设计者，早就料到有人会来。而我们……正在一步步走进他们的规则里。”
灵悦收起笑容，轻轻点头。
远处，另一条通道的阴影中，一枚嵌在墙内的铜铃，毫无征兆地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