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还愣在原地，那扫地老人却又慢悠悠转了回来，扫帚在掌心转了个圈，灰尘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看你这模样，是听进刚才的话了？”他声音不高，却像带着穿透力，“镇渊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林辰连忙起身，拱手道：“老丈似乎对这玉很了解？晚辈斗胆请教，您是……”
“藏经阁守阁人罢了，守了一辈子书，也守着些没人愿意听的旧事。”老人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则靠在书架旁，目光落在林辰胸口，“你那玉，是镇渊玉的碎片吧？玉分九窍，对应九州灵脉的九个节点，你这一块，通的是‘坎水窍’，所以能引动水系灵力，却也最招水行异族惦记。”
林辰心头一震：“水行异族？”
“呵，异族也分品类，”老人用扫帚杆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符号，“火行嗜杀，金行贪利，水行最是阴狠，擅长借水为媒，悄无声息地夺玉。你上次在灵泉池感觉到的寒意，不是错觉。”
这话正应了他之前的猜测，林辰顿时握紧了拳头：“那集齐九片……”
“集齐？”老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九窍合一，便是完整的镇渊玉，能重锁灵脉节点，挡住异族入侵的通道。但你以为这是好事？”他顿了顿，扫帚指向窗外，“千年前，第一任守玉人集齐九片，结果呢？活活被玉的力量压垮，经脉寸断而亡。这玉是屏障，也是枷锁，承千钧之责，可不是嘴上说说。”
林辰沉默了。他终于明白老人之前说“揣着块火炭”是什么意思——这玉的力量越大，背负的责任就越重，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那……执法堂知道这些吗？”他抬头问道，想起玄尘长老的态度，总觉得对方有所隐瞒。
老人用扫帚尖在地上敲了敲：“执法堂那位，也就是你口中的玄尘长老，他手里也有一片玉，通‘离火窍’。他对你示好，一半是真心想护着玉，一半……是想借你的坎水窍之力，稳住他那片火玉的躁动。”
“所以您说，他可信，却也不可全信？”
“人哪有绝对可信的，”老人直起身，拍了拍扫帚上的灰，“他护玉是真，想借玉的力量巩固执法堂地位也是真。你若信他到底，迟早会被当成撬动其他玉片的棋子。”
林辰心头一凉，想起玄尘长老每次看他时，目光总在古玉上停留片刻，原来并非无意。
“老丈，那我该怎么办？”
老人却摇了摇头，推着扫帚往书架深处走：“路是自己选的，玉在你身，主意也得你自己拿。记住，玉认主，也择主，扛不住的时候，放手未必是坏事。”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书堆后面，声音远远传来：“往后别找我，藏经阁的门，只对迷茫的人开一次。”
林辰站在原地，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地上的符号渐渐被灰尘覆盖。千钧之责，棋子之危，放手之选……无数念头在脑中翻腾。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域外异闻录》的书页上，那里正好记载着第一任守玉人的结局——“力竭而亡，玉碎三分”。
他握紧胸口的古玉，指尖传来玉的温润。或许，真正的考验，不是找到其他玉片，而是弄清楚自己到底能扛住多少重量。
藏经阁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林辰转身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清明。不管前路多险，至少他现在知道了，信谁都不如信自己，这玉的责任，得自己掂量着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