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石地上，赵平跪地认输的身影还没完全从众人记忆里淡去，“林辰三招破横练”的消息已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整个外门。
第二天清晨，林辰去打水时，水桶刚碰到井绳，就有人抢着接过去：“林师兄，我来我来！您歇着！”转头一看，是之前总躲着他的小胖，此刻满脸殷勤，额上还带着没擦净的煤灰。
去药堂领伤药，平日里爱答不理的药童主动递来最好的金疮药：“林师兄，这个药效好，上次您帮我解围的事，我还没谢您呢。”
就连食堂打饭的师傅，都给他的餐盘里多舀了两勺红烧肉，笑着说：“小伙子有出息，多吃点！”
外门弟子的态度像翻书一样快，昨日还带着怀疑的目光，今日全变成了热络的示好。走在路上，随处可见点头问好的身影，甚至有低年级的弟子捧着功法请教，眼神里满是崇拜。林辰应付着这些热情，心里却没多少波澜——他知道，这世上的追捧大多来得快去得也快，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
果然，平静没持续几日，暗流便开始涌动。
先是分配修炼资源时，林辰发现自己的份额里少了一枚“聚气丹”，管事支支吾吾说是“库房短缺”，可转头就见赵平的跟班拿着同款丹药炫耀。
接着是深夜的修炼场，他刚布好聚灵阵，阵眼的灵石就莫名碎裂，灵力溃散时差点震伤经脉。检查碎灵石的断面，边缘有明显的腐蚀痕迹，绝非自然损耗。
最让他在意的是，内门考核的细则突然变了——原本侧重实战的考核，新增了“秘境探索”环节，要求弟子单独进入“迷雾谷”，在三日内找到并带回指定灵草。而迷雾谷恰好是外门弟子极少涉足的区域，地形复杂，妖兽出没，更重要的是，谷内灵力紊乱，极易迷失方向。
“这考核改得蹊跷。”苏晴捧着新出的考核章程，眉头紧锁，“迷雾谷上个月刚出过事，有弟子进去后就没出来，怎么突然选在那儿？”
赵峰也沉了脸：“我刚才去打听，负责制定考核细则的，是云长老那边的人。”
林辰指尖摩挲着细则上“单独进入”四个字，眸色渐深。单独行动，地形复杂，灵力紊乱……这简直是为动手脚量身定做的条件。
“他们是想在秘境里动手。”林辰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赵平背后是云长老，外门里跟他交好的师兄不在少数，肯定有人不想看到我进内门。”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求求管事？”苏晴急道，“或者找机会揭发他们？”
“揭发？”赵峰冷笑一声，“没证据，只会打草惊蛇。再说，云长老在宗门里根基深，没那么容易扳倒。”
林辰摇了摇头，将细则折好收起：“不用。他们想玩，我奉陪。”
他看向苏晴和赵峰，眼神锐利：“苏晴，你熟悉灵草，帮我画一份迷雾谷的灵草分布图，尤其是这次考核指定的‘幽冥草’，标出入土环境和特征。”
“赵峰，你力气大，帮我准备些破阵符和驱虫粉，越多越好。”
两人对视一眼，虽有担忧，却还是重重点头：“好！”
布置完这些，林辰独自去了趟外门的藏经阁。守阁的老执事是个聋子，平日里只认令牌不认人。林辰找到他时，老人正趴在泛黄的舆图上打盹，嘴角还沾着点心渣。
“执事。”林辰轻叩桌面，递上一枚上品灵石。
老执事慢悠悠睁开眼，看到灵石，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接过灵石塞进袖袋，指了指角落的架子：“要什么自己找，半个时辰。”
林辰走向角落，那里堆着外门弟子极少问津的旧卷宗。他要找的，是十年前的《迷雾谷探实录》——据说当年有位内门弟子曾在谷中遭遇暗算，侥幸逃脱后写下了这本笔记，里面详细记录了谷中的陷阱分布和应对之法。
指尖划过积灰的卷宗，终于在最底层摸到一本封面残破的册子。翻开泛黄的纸页，墨迹早已褪色，却能看清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标注着“流沙坑”“幻音林”“毒瘴区”，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云家子弟擅布‘锁灵阵’，遇之需以火破之。”
林辰心中一凛——云家，正是云长老的家族。
他快速将地图和应对之法记在心里，又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弟子留下的一句话：“暗处的刀子最怕光，你亮得越狠，它藏得越深。”
合上册子，林辰将其放回原位，转身离开藏经阁。夕阳的金辉穿过窗棂，在地上投下长条阴影，像极了那些藏在暗处的目光。
他知道，外门的平静只是表象，晋升内门的考核，注定是一场硬仗。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被动防守。
那些想把他拽入深渊的人，最好祈祷——别让他在迷雾谷里，抓到任何把柄。
夜色渐浓，外门的灯一盏盏亮起，林辰的窗内，烛火亮到了后半夜。桌上摊着迷雾谷的地图，旁边放着叠好的破阵符和驱虫粉，还有一枚被灵力温养得发亮的玉佩——那是母亲留下的护身符，据说能在危急时挡下致命一击。
他摩挲着玉佩，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
风浪要来了。
而他，已准备好扬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