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翻的墨汁，浸得林辰的院落沉沉的。他刚点亮油灯，院墙上突然掠来一道黑影，带起的风扫落了窗台上的枯叶。
“谁？”林辰反手按在腰间的玉佩上，那玉片已被他的体温焐得温热。
黑影落在院中，是个穿兽皮短装的少女，发梢还沾着草屑，眼睛亮得像夜间的狼崽。她舔了舔嘴角的血痕——那是刚才翻墙时被荆棘划破的，声音带着股野气：“黑煞门的？不对，你身上没有尸气。”
林辰没答，只盯着她手里的骨刃，那玩意儿泛着青黑，一看就淬了东西。“擅闯内门，按规矩当废去修为。”
少女嗤笑一声，骨刃突然劈过来，带起的风里裹着股腥甜，竟和他曾在蛮荒边界闻到的异兽血气有几分像。林辰侧身避开，腰间玉佩猛地发烫，一道金光撞在骨刃上，“当”的一声，竟把那淬毒的刃口震出个豁口。
“咦？”少女挑了挑眉，攻势却更猛，“有点意思。他们说你是宗门里最没背景的，看来是骗我。”
林辰步步后退，指尖在袖中捏了个法诀。他早察觉这几日院外总有异动，床底藏的三张缚灵符正泛着微光。“黑煞门派你来的？”
“派？”少女突然收了刃，蹲在院墙上晃着腿，“我自己来的。听说你破了蚀灵阵，还得了长老赏识？”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林辰的脸，“他们说你身上有能治‘火毒’的东西，把它交出来，我就不拆你这破院子。”
林辰皱眉——他说的火毒，该是指丹田那股灼烧感？前几日突破时走火入魔，全靠玉佩温养才压下去。他摸了摸胸口，玉佩果然在发烫，还隐隐震动，像是在预警。
“没有。”林辰冷声道。
“没有？”少女突然笑了，露出尖尖的犬齿，“那你玉佩里藏的是什么？刚才金光一闪，我这骨刃上的‘腐灵液’都失效了——别装了，我闻得出来，是异种血脉的味儿，和我娘身上的一样。”
她突然翻身落地，从怀里掏出个陶罐，往地上一摔，里面滚出几颗暗红色的果子，腥气更重了。“这是‘血菩提’，蛮荒深处摘的，换你玉佩看一眼，怎么样？”
林辰没动。他看得分明，那果子上爬着细如发丝的黑虫，是黑煞门用来控制弟子的“噬心蛊”。这少女，怕不是黑煞门的人，倒像是被他们利用的蛮族。
“你娘是谁？”林辰突然问。
少女愣了下，眼神暗下去：“关你屁事。”说着就要再扑上来，却被一道突然亮起的红光弹开——是林辰胸前的玉佩自发护主，红光里浮出几行字：“蛮族圣女，血脉纯良，为黑煞门所胁。”
林辰心头一动，侧身让过她的冲撞，指尖点在她后背的穴位上。少女僵在原地，惊道：“你！”
“你娘是不是叫阿蛮？”林辰问。他想起三年前在蛮荒边界救过的妇人，临终前塞给他块刻着狼头的木牌，说若遇穿兽皮、带骨刃的女儿，就把木牌给她。
少女猛地回头，眼里的野性碎了，涌出水光：“你怎么知道？”
林辰从袖中摸出木牌。月光落在狼头纹路上，竟和少女脖颈上挂的狼牙坠一模一样。
“她让我告诉你，”林辰的声音放轻，“别信黑煞门的话，火毒不是靠抢能解的。”
少女看着木牌，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骨刃“哐当”掉在地上。“他们说我娘是被宗门的人杀的……他们说只要拿到你的玉佩，就能让她活过来……”
林辰捡起骨刃，用玉佩擦去上面的腐灵液，金光过处，青黑褪尽。“跟我来，”他说，“我知道怎么解火毒。”
少女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手里的玉佩，又看看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尖尖的牙：“早说嘛，害我打了半天。”她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对了，我叫蚩瑶。”
林辰看着她脸上还没干的泪痕，突然觉得，这蛮荒来的圣女，倒比宗门里那些笑面虎实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