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渐渐褪去，露出底下纠缠的异族残魂。狐族幻术在阵前铺开，将残魂的形态扭曲成孩童、老者的模样——那些曾被它们伤害的人，此刻成了最锋利的武器。“看清楚！这才是你们欠下的债！”狐族首领指尖划过虚空，幻术里突然炸开无数光点，每一点光都映出残魂生前的罪孽。
药族修士捧着陶碗，将熬煮好的“清魂汤”洒向阵中。淡金色的药汁落在残魂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扭曲的黑影竟开始颤抖，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这汤里掺了忘川水的露水，”药族长老低声道，“让它们记起消散前的悔意，或许能化解戾气。”
人族的甲士们列成方阵，手中长枪齐指黑雾。“以九玉为引，结‘镇灵阵’！”苏清月的声音穿透阵前的混乱，九块玉佩被抛向空中，在头顶组成一个完整的玉盘。玉光落下时，竟在地面织出一张巨大的网，将最凶戾的几团残魂困在中央。“当年先祖用九玉镇压此地，今日我们便用同样的法子，让它们安息。”
兽族的勇士们化作原型，猛虎、巨熊的身影在阵中穿梭，利爪撕开黑雾，却刻意避开那些已显露出悔意的残魂。“族长说过，能回头的，便给条生路。”最壮硕的黑熊用爪子轻轻拨开药族洒下的药汁，给残魂留出一条通往光网的路。
“叮咚——”
鲛人公主拨动琴弦，琴声如流水般淌过阵前。那些被玉网困住的残魂突然安静下来，黑雾中浮现出模糊的船只倒影。“是归乡的船……”有残魂发出呜咽，黑雾渐渐变得透明，露出底下泛着银光的鱼尾——原来其中竟混着几百年前迷失的鲛人族。
“它们不是故意留下的。”鲛人公主停下琴，眼眶微红，“当年的船难，它们也是受害者。”
苏清月抬头看向空中的九玉盘：“九玉能镇邪，亦能渡魂。诸位，随我引灵力入玉！”
九族修士同时抬手，将灵力注入脚下的阵纹。玉盘光芒大盛，竟在黑雾中开出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上托着点点星光。“愿意走的，踩着星光去吧。”苏清月的声音温和却有力，“天道轮回，总有偿还的机会。”
大部分残魂迟疑片刻，化作流萤飞向莲花。只有几团最顽固的黑雾仍在挣扎，被狐族幻术死死钉在原地。人族甲士上前一步，长枪齐刺——这一次，枪尖带着玉光，直接将黑雾戳散，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收阵。”
九玉落下，回到各族修士手中。苏清月望着渐渐消散的莲花虚影，轻声道：“先祖说‘九玉合璧，能安天下’，原来不止是镇压，还有引渡的意思。”
药族长老收起陶碗：“能渡的渡，该灭的灭，这才是平衡。”
兽族勇士变回人形，抹了把脸上的汗：“还是合力办事痛快！刚才那只巨熊要是晚一步，我差点被残魂绕后偷袭。”
狐族首领笑着挥手：“幻术再厉害，也得有你们挡在前面才行。”
苏清月将自己的那块玉佩递给鲛人公主：“这玉本就该有鲛人族的一份，当年先祖怕是忘了。”
公主接过玉佩，指尖触及玉面的刹那，上面竟浮现出细小的鱼鳞纹。“看来，九玉早就等我们归队了。”
远处传来钟声，是镇子里的人在报时。各族修士相视一笑，收了阵形。阳光穿过渐渐散去的雾气，照在他们身上，九块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芒，却在地面拼出同一个图腾——那是上古时期各族共同刻下的“和”字。
“走吧，”苏清月带头迈步，“镇上的孩子还等着我们讲九玉的故事呢。”
玉佩碰撞的清脆声响，混着各族的笑语，在山道上越传越远。黑雾彻底消散的地方，长出了第一丛青草，草叶上的露珠里，映着九族修士并肩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