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九阳之体,你感受到了吗?那种灵魂深处的吸引,那便是你的宿命。”
鬼道守护者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殷三缺的脑海中响起。
“别抗拒,接受它。
有史以来,从未有九阳之体能成为她的新郎。
我真是期待,当你这具完美的九阳之体被她彻底吞噬,与她融为一体后,我的这件藏品……
会进化到何等完美的境地。”
“去吧,我最看好的‘祭品’,你的新娘,已经等不及品尝你的滋味了。”
殷三缺对这恶意的蛊惑充耳不闻。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道红色的身影,以及她身旁那套叠放整齐的新郎喜服上。
无论是为了得到这位强大的护道者,还是为了走出这片鬼域,他都必须完成这场婚礼。
如此才能更深的了解这件藏品的规则。
殷三缺大步流星地走向那红木托盘。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凉丝滑的红色喜服的瞬间,异变陡生!
体内的先天真阳道经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的油锅,瞬间沸腾!
一股股灼热的纯阳灵力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肉眼可见的金色气浪。
与此同时,整个庭院的阴气也活了过来。
原本静谧流淌的阴气,如同被惊扰的蛇群,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朝着殷三缺汇聚而来,与他身上的金色气浪悍然对撞。
一金一黑,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身边剧烈冲突,发出“滋滋”的侵蚀声。
殷三缺没有迟疑,拿起那套喜服,迅速穿在身上。
衣服入手,阴寒刺骨。
那不是普通的布料,而是用某种至阴至邪的丝线织成。
当喜服加身的刹那,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万年冰窟。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尸煞与阴气,顺着衣服的每一寸,疯狂地钻入他的体内,试图将他彻底同化。
他身上属于“生人”的阳火,在这股力量的压制下,瞬间黯淡下去。
皮肤开始泛起青灰色,血液的流动都变得滞涩,仿佛真的要从一个活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殷三缺闷哼一声,那阴寒之气仿佛万千根冰冷的钢针,顺着衣服的每一寸疯狂刺入他的经脉,要将他的血液冻结,魂魄抽离!
他体内的九阳灵力仿佛受到挑衅,无需催动便自行爆发。
金色的气血在他皮肤下奔腾,与那股试图将他同化为死物的阴邪之力展开了最原始的绞杀。
他感觉自己一半身体坠入冰狱,一半身体置于烘炉。
一种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依旧强行运转功法,死死护住心脉最后一点生机。
就在他穿好喜服的瞬间,堂前那位身穿礼官服饰的老者,那张僵硬如树皮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发出如同石子摩擦般的干涩宣告:
“新郎,入堂前!”
话音落下,庭院里那数十位来自不同朝代的“宾客”,动作整齐划一,齐齐抬起僵硬的手臂,对着殷三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殷三缺抬头看去,那条通往正堂,通往鬼新娘身前的路,不过短短数十步。
却仿佛成了天堑。
他发现,自己每要抬起脚,都必须承受来自四面八方那数十位“宾客”的无形压力。
那不是法术,也不是异能。
那是他们生前所有的怨念、不甘、愤怒、绝望,所凝聚成的精神风暴。
殷三缺没有选择,他必须走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右脚。
第一步,踏出!
“咚!”
脚下的青石板应声龟裂。
就在他落脚的瞬间,那群“宾客”空洞的眼眶里,骤然涌现出怨毒的猩红光芒。
离他最近的那位清朝官服宾客,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一股磅礴如山的尸煞之力,混合着无尽的怨毒,狠狠地压在了殷三缺的肩上。
那股力量,要逼他跪下!
要他像他们一样,成为这永恒婚礼的观众,成为新娘脚下的又一个玩偶!
“滚!”
殷三缺低吼一声,脊梁挺得笔直。
先天真阳道经运转到极致,九阳灵力如火山般喷发,化作金色的火焰,瞬间将他体表附着的尸煞焚烧殆尽。
他硬扛着那股几乎要将他骨头压碎的压力,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
第二步!
第三步!
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石板都寸寸碎裂,发出沉重的闷响。
随着他不断前进,那些“宾客”终于不再只是旁观。
他们活了过来!
一个唐装男子,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十指的指甲暴长三尺,化作漆黑的利爪,悄无声息地抓向他的手臂。
殷三缺下意识并指如剑,一缕纯阳真火在指尖凝聚,正要弹出。
但就在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随着他杀意的升起,周围所有“宾客”身上的怨气竟随之暴涨。
而暗中窥伺的鬼道守护者,气息也出现了一丝兴奋。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不对!这不是战斗,是仪式!”
他立刻散去指尖真火,心中一片清明:
“用武力攻击‘宾客’,就是破坏婚礼的规矩。这些怨魂的攻击,是规则的一部分,是考验,而不是厮杀。
鬼道守护者巴不得我动手,好有借口亲自下场!”
想通此节,他彻底放弃了反击的念头。
一个宋代书生,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啸,那音波却化作实质的利刃,直刺殷三缺的神魂。
他们不是实体攻击。
他们是在用规则和怨念进行侵蚀,逼迫殷三缺在精神层面主动放弃抵抗,彻底沉沦。
他不再试图反击。
全程咬牙忍住,守住神台清明。
一层淡金色的妖狐外衣浮现在体表,将他的肉身防御提升到极致,硬抗那些无形的利爪与撕扯。
同时,他心念一动,纯阳真火不再外放攻击,而是化作一个巨大的金色火环,将他自身牢牢护在中央。
“啊!”
所有靠近他三尺范围内的鬼影和尸煞,一触碰到那纯阳真火,便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叫。
如同被泼了浓硫酸的鬼魅,狼狈地倒退回原位。
他们并未消散,只是看向殷三缺的眼神,变得更加怨毒,更加疯狂。
压力,并未减少分毫。
殷三缺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但他始终没有停下。
十步的距离,他走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当他最后一步落下,稳稳地站在谢红鸾面前时,全身的喜服早已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可他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他甚至还扯出一个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
这场考验,他通过了。
一直背对着他的谢红鸾,似乎也有些意外。
那清冷的女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里面竟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赏。
“你有九阳之体,能走到这里,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只是开始。”
她的话锋一转。
“最后二步,拜天地。”
“但这场婚礼的规矩是:拜天地时,新郎必须献上自己最珍贵的‘礼’。”
最珍贵的礼?
殷三缺脑中飞速闪过鬼新娘之前的话语::
“九阴为聘,九阳为礼,自古便是天道姻缘。”
再联想到两人体质间那种宿命般的吸引。
他瞬间明悟。
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都不是一场单方面的索取或考验。
它要的不是金银财宝,不是法术神通,而是……对等的资格和交换!
鬼新娘以九阴之身为“嫁妆”,那么他唯一能拿出的、与之对等的“聘礼”,只有自己的九阳之体!
这既是唯一的破局之法,也是一场惊天豪赌!
想通这一切,殷三缺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他非但没有转身面向天地,反而直面眼前的鬼新娘,缓缓躬身。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那层红盖头,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声震寰宇:
“我殷三缺,愿以我之九阳之体,为聘!”
“换你之九阴之身!”
“自此,阴阳相济,生死相随,永世为伴,不离不弃!”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鬼道藏区深处,猛地爆发出一声尖锐到撕裂空间的咆哮!
“你敢!”
鬼道守护者的声音里,不再是之前的戏谑,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与一丝……恐惧!
“蠢货!我让你做的是祭品,是被她吞噬的养料!不是让你与她平等结合!”
“那是九阳之体!是你的根基!你竟想主动以身合道,与九阴归一?
你知不知道你们会创造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你疯了!你休想夺走我最完美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