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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一阵“叮叮咣咣”的敲打声,就从中院传了出来,格外刺耳。

是龚木匠带着人到了,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足足半个钟头。

没办法,东家太大方了。

有肉吃,有烟抽,工钱给得痛快,碰上事儿还真敢往前站。

给这样的人干活,谁心里不舒坦?

谁不愿意多出点力?

三大爷阎埠贵披着件旧外套,站在前院月亮门处,眯着眼睛往外中院瞧。

只见工地上已经热火朝天,几个工人干的浑身是劲。

清理碎砖烂瓦的,搬运新木料的。

还有个年轻的,在角落里卖力地和着水泥,动作麻利得很。

“这帮人,跟打了鸡血似的。”

三大妈嘟囔一句。

“废话,挣钱能不积极吗?”

阎埠贵撇撇嘴,了。

眼睛却跟长在外面似的,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他咂了咂嘴,一副看透世情的模样。

“你瞅瞅,何雨柱这手笔,龚木匠这干劲,这就叫什么?双赢!…”

“何雨柱得了里子,工人得了票子,就咱们院里这帮人,瞎起哄,干瞪眼,一根毛没捞着。”

三大妈打个哈欠:“那还能怎么办?你昨天不也上赶着想当中间人,人家压根没理你。”

这话跟针似的,一下就扎中阎埠贵的要害。

他猛地回头瞪了老婆子一眼:“你懂个屁!头发长见识短!我那是试探!是摸底!…”

“你现在还没看明白吗?这院里,谁说了算?不是一大爷,是何雨柱!”

阎埠贵越说越来劲。

悄悄凑到老婆子跟前,压低声音,跟传达什么绝密文件一样。

“我跟你说,从今天起,咱们家的战略方针,要进行重大调整!对何雨柱,不能再用老眼光看…”

“要春风化雨,要雪中送炭,必要的时候,还得主动示好,这叫什么?这叫感情投资!懂不懂?小投资,大回报!”

三大妈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明白过来:“不至于吧?你算计半天,就为蹭他家一顿饭?”

“鼠目寸光!妇人之见!”

阎埠贵一股恨铁不成钢,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饭算什么?格局!格局要打开!人家现在是轧钢厂后勤副主任,管着食堂呢!…”

“以后咱们家解成、解放娶媳妇,办酒席,不得求他从指头缝里漏点好东西?…”

“到时候,咱今天这点感情投资,不就全回来了?”

三大妈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着自家老头子,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觉得他好像真成了个人物。

……………

另一头,一大爷易中海家。

死寂。

易中海一夜没怎么合眼,外头叮咣一响,他就彻底醒了。

他没像阎埠贵那样伸着脖子去看热闹。

就那么枯坐在炕沿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卷烟。

屋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睛疼。

他那张平日里威严的老脸,在烟雾后面,晦暗不明。

昨天何雨柱那一巴掌,是打在贾张氏的脸上。

可疼,却是在他易中海的心里。

他一辈子都在这个院里当老好人,当管事大爷,享受着所有人的尊敬和吹捧。

可就在昨天。

那点可怜的威信,被何雨柱抬脚就踩进了泥里,还狠狠碾了两下。

碎了,什么都没了。

“老易,吃饭吧。”

一大妈把早饭端了上来,一碗清汤寡水的稀粥,一个黑乎乎的窝头。

易中海摆了摆手,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没半点胃口。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院里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秤砣,如今轻得像根鸿毛。

他想压住何雨柱,可拿什么压?

论级别,人家是副主任,自己只是个老工人。

论手段,人家是滚刀肉,又狠又绝,自己那套老好人的把戏,根本不够看。

论道理,人家占得死死的,房契在手,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更让他心寒透顶的,是贾东旭。

自己掏心掏肺,把他当亲儿子,当接班人培养,就指着他给自己养老送终。

可昨天那副缩头乌龟的怂样,让他把心都看凉了。

烂泥!

扶不上墙的烂泥!

……………

日头渐渐升高,到了晌午。

中院的工地上,工人们干得汗流浃背,但热情不减。

就在这时。

一股霸道无比的肉香,毫无征兆地从何雨柱家的厨房里钻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院子。

那香味,先是浓郁的酱香,混着大料、桂皮的复合香气,猛地一下就钻进了鼻腔。

紧接着,是猪肉经过长时间小火慢炖后,肥油的醇厚和瘦肉的软糯,完美交融的味道。

丝丝缕缕,勾魂夺魄。

这股香味跟长了脚似的,顺着风,钻进院里每一个角落,钻进每一家的门窗缝隙里。

“咕咚。”

正在自家门口掰着指头算计的阎埠贵,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一下。

他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都直了。

那香味就跟钩子似的,把他肚里的馋虫全给勾出来,在五脏六腑里来回乱窜。

“老婆子!快出来闻闻!红烧肉!地地道道的红烧肉!”

……………

里屋。

秦淮茹正低头给棒梗缝补裤子膝盖上的破洞,闻到这股味道,手里的针线活猛地一停。

她太熟悉这个味道了。

以前……何雨柱经常做,就是这个味儿。

“妈,好香啊!是肉!”

棒梗更是直接,扔下手里的破玩具。

像只小馋猫一样跑到门口,踮着脚一个劲地吸着鼻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秦淮茹眼圈一热,心里又酸又涩。

一把将棒梗拉回来,声音有些发颤:“不是,你闻错了,哪来的肉。”

“我没闻错!就是肉!就是肉的香味!”

棒梗不依不饶,急得快哭了。

“砰!”

里屋的门被狠狠撞开,贾张氏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般冲出来。

她双眼通红,盯着何雨柱家的方向。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个天杀的小绝户!他是故意的!故意馋咱们呢!…”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降个雷下来,劈死这个挨千刀的啊!”

她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就开始新一轮的指桑骂槐。

可她的骂声,很快就被一阵更响亮、更气人的动静,给盖了过去。

只听何雨柱家院门一开,他那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中院。

“开饭喽!师傅们,都歇会儿!吃饭!今天肉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