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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贾东旭一夜没睡踏实,眼圈底下两团乌青,脸色蜡黄。

他强撑着一口气,从家里走到轧钢厂。

一路上,感觉别人的目光都跟探照灯似的,打在他后背上,火辣辣的。

刚一脚踏进钳工车间,那股熟悉的机油味里,就混进一股子不对劲的味儿。

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快活的味儿。

工友们三三两两地凑着,交头接耳。

看见他进来,那窃窃私语的声音非但没停,反而跟故意似的,还拔高了几分。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紧接着,就是一阵压都压不住的哄笑。

笑声不大,却像无数根毛毛针,扎得贾东旭浑身刺挠,坐立难安。

他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胸腔里,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

可偏偏有人,就不想让他安生。

“哟,我们的大功臣,贾师傅来了!”

一个尖细的嗓门响起,许大茂背着手,溜溜达达晃了进来。

这孙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风声,特意从放映科跑过来,摆明就是来看他贾东旭笑话的。

刘海中那杆老枪炸了膛,是指望不上了,许大茂的心思又活泛起来,踩人这种事,他最拿手。

他一屁股坐到一个相熟的工友的工具箱上,声音大得能让整个车间都听见。

“哎,哥们儿,你可不知道,昨儿我们院里那叫一个热闹!…”

“贾师傅的母亲,那真是老旦下凡,巾帼英雄!一个人,一张嘴,愣是把我们院的二大爷,骂得当场表演了一个四脚朝天!”

许大茂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就跟说书先生一样。

“那场面,啧啧,二大爷那官威还没耍三分钟呢,‘咣当’一下,摔了个结结实实!据说现在还在家躺着哼哼呢!”

他每说一句,周围的哄笑声就大一分,还有人跟着起哄。

“真的假的?老太太这么猛?”

“许大茂,你再给学学,二大爷当时啥表情?”

“……”

贾东旭的脸,像是被人一层层地往下扒皮,先是臊得通红,然后由红转紫,最后黑得跟锅底似的。

他攥着手里的锉刀,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地蹦起。

“许大茂!你他妈找死!”

贾东旭猛地转身,眼睛都红了,拎着锉刀就要冲过去。

“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车间主任周扒皮黑着一张脸,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周扒皮最恨上班时间扎堆聊天,影响生产。

他那双眼刀子似的先剜了许大茂一眼。

“你个放电影的,往我们钳工车间跑什么!活儿干完了?闲得蛋疼是不是?赶紧滚蛋!”

许大茂脖子一缩,碰了个钉子,也不敢炸毛,溜了。

接着,周扒皮走到贾东旭的机床边。

用手里夹着图纸的铁皮夹子,重重敲了敲冰冷的机床。

“当!当!当!”

“贾东旭!”

周扒皮的眼神刮得贾东旭脸上生疼,他刚要发作的火气顿时憋了回去。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不住!听那些屁话能给你长工资?…”

“你是二级工,就得拿出二级工的本事!干活!用技术把他们的嘴全给我堵上!”

贾东旭心里一松,瞬间涌起一股暖流,主任这是在给自己撑腰啊!

可周扒皮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从头凉到脚后跟。

“这批高精度轴承,是给总公司送的样品,上面点名要的。”

周扒皮把一卷崭新的图纸,“啪”的一声,拍在贾东旭的台钳上。

“交给你了。”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记住,这批合金钢材料金贵得很,从苏联进口的!一个零件的成本,顶你半个月工资!”

周扒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话里的寒气却更重了。

“别给我出岔子!要是干废一个,老子扒了你的皮!”

贾东旭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哆哆嗦嗦展开图纸,只看了一眼,手心里就全是冷汗。

图纸上的公差要求,密密麻麻,精确到了他听都没听过的单位。

这活儿,别说他这个“死马当活马医”的二级工。

就是车间里那几个,正儿八经熬出来的四级老师傅,都得焚香沐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周扒皮这是……

贾东旭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周围工友们那一双双看猴戏的眼神。

有几个平日里跟他不对付的,嘴角那幸灾乐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瞬间明白了。

周扒皮不是在给他台阶下,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干好了。

那是二级工应该的,堵了所有人的嘴。

干砸了。

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让他滚蛋都有了理由!

他骑虎难下。

接。

是死路一条。

不接。

当着全车间人的面承认自己不行,比死还难受。

就在他进退两难,手脚冰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间过道里一晃而过。

是何雨柱。

何雨柱也不知道是去哪个车间办事,正好路过。

他脚步没停,只是眼角的余光那么轻轻一扫。

就将贾东旭攥着图纸,脸色煞白,手抖得跟筛糠似的窘迫模样,尽收眼底。

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没人能察觉到的弧度。

他什么也没说。

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就那么背着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溜溜达达地走了。

那悠闲的调子,飘进贾东旭耳朵里,比许大茂的嘲笑还刺耳。

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好戏,这会儿才算正式开锣。

何雨柱的身影,就那么一晃而过。

贾东旭却看得分明。

看得分明他嘴角那一闪而逝,该死的讥讽!

“轰”的一声!

一股邪火,从贾东旭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烧光他最后那点名为理智的弦。

凭什么!

你一个娘死爹跑的厨子,凭什么敢这么看我!

我爹可是在厂里工伤死的!

我师傅是七级大工匠易中海!

不就是个二级工的活儿吗!

我干不了?

巨大的压力,和被何雨柱那一眼刺激出的屈辱,像两只大手,狠狠将贾东旭推向悬崖边。

贾东旭决定跳下去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