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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惊悚故事杂货铺 > 第204章 茗心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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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天津卫的估衣街藏着间不起眼的茶馆——茗心茶馆。老板陈四爷是个瘸腿的中年人,脸上一道疤痕从眉骨斜划到下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茶馆是祖上传下来的,青砖灰瓦,雕梁画栋,只是年代久远,梁柱上的彩绘褪了色,墙角爬满青苔,连空气中都飘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混着劣质茶叶的苦涩,说不出的阴冷。

我叫沈青,是个失业的报馆编辑,为了躲债,经远房亲戚介绍,来茗心茶馆做伙计。来的第一天,陈四爷就拉着我到后院的祠堂,指着牌位前的香炉说:“记住三条规矩:一,亥时之后必须关门,不准留客;二,后院祠堂不准擅闯;三,夜里听到任何动静,都别出去看。”他的声音沙哑,眼神阴鸷,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哀求。

我当时只当是老店的古怪规矩,笑着应了。茶馆的生意不算好,来的多是些熟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说书的张先生,瘫着一条腿,每天准时来喝两杯浓茶,说一段《聊斋》;有算命的李半仙,瞎了一只眼,总说茶馆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个穿旗袍的女人,每天傍晚来,点一壶碧螺春,坐在靠窗的角落,默默喝到亥时,从不与人交谈。

女人叫苏曼卿,长得极美,柳叶眉,杏核眼,皮肤白皙得像宣纸,只是脸色总带着几分苍白,眼神空洞,像是藏着无尽的心事。熟客们说,她是前清翰林的女儿,家道中落后,丈夫又离奇失踪,便成了这茶馆的常客。

起初的日子还算平静,我每天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日子过得枯燥却安稳。可没过多久,怪事就接连发生了。

第一天夜里,我睡在茶馆后院的偏房,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前厅传来“叮叮当当”的茶杯碰撞声。亥时已过,茶馆早就关了门,门窗也都锁得死死的,怎么会有声音?我心里发毛,想起陈四爷的警告,没敢出去看,蒙着被子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跑到前厅查看,发现桌椅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茶杯也都好好地放在柜台上,像是昨晚的声音只是我的幻觉。可当我拿起茶壶准备烧水时,却发现壶里的水竟然是凉的,而且壶底沉着一根女人的长发,乌黑亮丽,不像是店里任何人的。

我把这事告诉了陈四爷,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半晌才说:“别多问,也别多管,做好你的事就行。”从那以后,陈四爷每天都会在关门前,在祠堂里点三炷香,香烟袅袅,飘出后院,像是在安抚什么东西。

可怪事并没有就此停止。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苏曼卿又来了。她依旧坐在靠窗的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我给她端茶过去时,无意间瞥见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像是刀割的,还在隐隐渗血。“苏小姐,您的手受伤了?”我忍不住问。

苏曼卿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凌厉,像是被激怒的猫:“别碰我!”她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吓得连忙后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桌子,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就在这时,茶馆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只剩下窗外透进的一点月光,阴森森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苏曼卿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让人胃里翻涌。我听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一步步朝着前厅走来。

“谁?”我大喊一声,心里怕得要命。

脚步声没有停下,越来越近。借着月光,我看到一个穿白色旗袍的女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长发披肩,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是青紫色的,正是苏曼卿!可刚才苏曼卿明明坐在椅子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楼梯上?

我转头看向靠窗的角落,苏曼卿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两个苏曼卿?我吓得浑身发抖,双腿发软,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楼梯上的苏曼卿缓缓地朝着我走来,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走路时没有任何声音。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空洞洞的,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不是我故意的……”我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完整。

就在这时,陈四爷突然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大喊道:“孽障!休得伤人!”他朝着楼梯上的苏曼卿劈了过去,桃木剑带着一阵风,却穿过了女人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女人轻笑一声,声音诡异:“陈四爷,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固执。你以为这把破剑能拦住我吗?”

陈四爷脸色发白,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符咒,贴在了我的额头上。一股暖流从额头传来,我身上的束缚瞬间消失了。“快躲到祠堂去!”陈四爷大喊着,又朝着女人冲了过去。

我不敢犹豫,转身就往后院跑。祠堂里的香还在燃烧,烟雾缭绕,牌位上的名字模糊不清。我躲在供桌底下,浑身发抖,听着前厅传来陈四爷的惨叫声和女人的冷笑,心里怕得要死。

不知过了多久,前厅的声音终于停了。我从供桌底下爬出来,小心翼翼地往前厅走去。茶馆里的灯已经亮了,陈四爷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剪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靠窗的角落里,苏曼卿不见了,只有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碧螺春,和一根落在地上的长发。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别走。”

我猛地回头,看到苏曼卿站在祠堂门口,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多了几分复杂。“你想知道真相吗?”她问。

我浑身发抖,点了点头。

苏曼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不是苏曼卿,我是她的姐姐,苏曼丽。二十年前,这里不是茶馆,是我们家的宅院。陈四爷是我父亲的管家,也是害死我们全家的凶手。”

原来,二十年前,苏家是天津卫的大户人家,苏曼丽的父亲是个古董收藏家,手里有一件稀世珍宝——一颗夜明珠。陈四爷见财起意,联合外人,在一个雨夜杀害了苏家全家,抢走了夜明珠,把宅院改成了茶馆,掩人耳目。

苏曼丽当时正好外出,侥幸逃过一劫。她亲眼目睹了家人的惨死,心里积满了怨恨,发誓要为家人报仇。可陈四爷身手了得,又懂些辟邪的法子,苏曼丽几次报仇都没能成功,反而被陈四爷用邪术困住,魂魄无法离开这座宅院。

“苏曼卿是我的妹妹,当年她才五岁,被陈四爷掳走,灌下了迷魂药,失去了记忆。”苏曼丽的声音带着哽咽,“陈四爷把她养在身边,当作棋子,想利用她引出我。这些年,我一直附在她的身上,等待报仇的机会。”

我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这茶馆里竟然藏着这么一段血海深仇。“那刚才的白衣女人,就是你?”我问。

苏曼丽点了点头:“陈四爷的桃木剑和符咒只能暂时压制我,却杀不了我。刚才我趁他不备,附在曼卿身上,杀了他。”

就在这时,苏曼卿从外面走了进来,眼神迷茫,像是刚睡醒一样。“姐姐?”她看着苏曼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苏曼丽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曼卿,姐姐终于为爹娘报仇了,你以后可以好好活下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照顾好自己。”

说完,苏曼丽的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空气中。苏曼卿愣在原地,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看着地上陈四爷的尸体,又看着一脸茫然的苏曼卿,心里五味杂陈。陈四爷罪有应得,苏曼丽的仇终于报了,可这场复仇,却沾满了鲜血,透着无尽的悲凉。

第二天,我报了警。警方来勘察了现场,认定陈四爷是被仇家所杀,由于年代久远,很多线索都已消失,案子最终成了悬案。苏曼卿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和此案有关,被无罪释放。

我离开了茗心茶馆,再也没有回去过。后来听说,苏曼卿卖掉了茶馆,离开了天津卫,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而茗心茶馆,因为出过命案,又流传着闹鬼的传说,渐渐被人遗忘,成了一座废弃的空宅。

可我永远忘不了,那个阴森的茶馆,那个穿白色旗袍的女鬼,还有那段血淋淋的往事。每当路过估衣街,我总能看到茗心茶馆的影子,青砖灰瓦,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诡异。风吹过,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又像是有人在轻声叹息。

我常常想,如果当年陈四爷没有见财起意,苏家会不会还是那个幸福的大家庭?苏曼丽会不会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可世上没有如果,贪婪的欲望,终究会让人走向毁灭。而那些被伤害的人,即使化作厉鬼,也要讨回公道。

茗心茶馆的闹鬼传说,还在天津卫的街头巷尾流传着。有人说,每到雨夜,就能看到一个穿白色旗袍的女人,在茶馆里徘徊,寻找着什么;也有人说,陈四爷的鬼魂被困在茶馆里,永远承受着被复仇的痛苦。

而我知道,那不是闹鬼,是一段被岁月尘封的血海深仇,是一个女人用生命和魂魄,谱写的一曲悲壮的复仇之歌。那个阴森的茶馆,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是无数爱恨情仇的承载者,在岁月的长河里,默默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惊悚与悲凉。

多年以后,我还是会想起茗心茶馆,想起苏曼丽那双空洞的眼睛,想起陈四爷临死前的惨叫。我明白,有些罪恶,即使过了多少年,也不会被遗忘;有些怨恨,即使化作厉鬼,也终究要讨回公道。而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惊悚故事,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人心的贪婪与邪恶,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