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片又动了!
这次,是清晰的、带着点试探的蜷缩。
像小猫用肉垫蹭人的手指,幅度不大,却真实得让他头皮发麻。
宫远徵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低头盯着眼前的出云重莲,喉间滞涩,喉结滚动了两下,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声音沙哑,带着丝丝颤抖。
“清漓?”
花花没再动,叶片舒展如初,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他的臆想。
宫远徵却不肯信了。
他重新蹲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花瓣,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哄着易碎的珍宝。
“清漓,你再动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清漓如他所愿,花苞朝他的方向弯了弯,花瓣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一触即离。
但宫远徵能感受到,鼻尖传来的柔软和清香。
“清漓!”
宫远徵轻呼出声,眼底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像被点燃的星火,瞬间照亮了整个眼眸。
整个人因为激动,唇瓣微微发颤。
“你终于醒了!你听得见我说话是不是?”
叶片轻轻贴了贴宫远徵的脸,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宫远徵再也忍不住,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眼眶却倏地红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手指捏住叶片,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摩挲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宫远徵心底翻涌的狂喜和失而复得的庆幸,一点点漫上来,将他整个人都尽数淹没。
“你还难受吗?我的药有用吗?是不是会苦?我就应该再多放点甘草的!”
“你还要继续沉睡吗?我……”
他絮絮叨叨问着,语速极快。
清漓也听得认真,时不时回应。
听宫远徵问她难不难受,花苞微微晃动,像是在摇头。
听他问药苦不苦,将叶片便挺得笔直,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夸他;
“……那天你吐了那么多血,”
说到这儿,宫远徵的声音忽然卡住,情绪不自觉低落下来。
他的指尖抚过叶片边缘,“我以为……”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清漓察觉到他语气里的颤抖和不安,花茎轻轻弯了弯,花瓣贴上他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
叶片则绕到他的手背,一下下轻轻拍着,节奏慢而温柔的抚慰着宫远徵的情绪。
可这温柔反倒像是戳中了宫远徵的软肋。
他的心脏感觉密密麻麻的涌起了一阵涩涩的的感觉,让他发堵。
他守在花前,药汁换了无数,可清漓却始终安静,无声无息。
这些天,药房里静得可怕,像是回到了从前他一个人的时候。
没有清漓突然跳进来,笑着喊他“远徵”;
没有她凑过来闻到新药草时,发出的轻轻咦的嫌弃声;
每当他想新炼出的药丸,转头想向清漓分享,也只看到一朵沉寂的花;
夜里制毒倦了,习惯性想看看清漓的身影,也不见那抹颜色。
那种恐慌像藤蔓,悄无声息缠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那种由内的疼,比他以前用自己试毒,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