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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个祸水,扫把星。”

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就拨通了冷泽榕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冷父就劈头盖脸的一顿咆哮。

“冷泽榕,你个混蛋的东西。

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你才甘心。”

冷泽榕被骂的是一头雾水。

“爸,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谁惹我生气,就是你这个不孝子。”

冷泽榕一听也不反驳了,骂就骂吧,毕竟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

“你还在为那个姓夏的女人,惹是生非是吧。

她就是害人精,害的我们家还不够惨吗?

现在她死了,你还为了她,跟外面的野男人像个地痞流氓一样打架。

还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弄得人尽皆知。

我们冷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要是在敢,为了这个女人惹出一点风波,我绝不饶你。”

电话那头,冷泽榕沉默地听着。

父亲每一个恶毒的字眼,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来回割据。

“祸水。”

“扫把星。”

“野男人。”

“丢尽脸面。”

这些刺耳的词汇,疯狂地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一直被刻意压抑的回忆。

他曾经是如何冷漠地对待,那个小心翼翼的她。

是如何用最伤人的话语羞辱她。

是如何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甚至——甚至让人鞭打她,害得她差一点被小人害死。

为了报复她,她怀孕流产后,自己还恶毒的说那孩子是野种,不是他的。

看着她痛苦自己却无动于衷——。

父亲此刻的每一句咒骂,仿佛都变成了对他过往罪行残酷的审判。

他曾施加在夏雨汐身上的所有冷暴力。

此刻都加倍地反噬到他自己的灵魂上。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发怒。

在父亲愤怒的咆哮声中,他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随后,像被抽干力气的老人,手一松手机从掌心滑落。

“啪”地一声摔在地毯上。

颓然地陷进宽大的沙发里,将脸深深埋入掌心。

宽敞奢华的办公室死一般寂静,只有他沉重而痛苦的呼吸声。

夏雨汐的惨白面容,绝望的眼神,微弱哀求的画面,如潮水般袭来。

将他彻底淹没在无边的悔恨与自我厌恶的深渊里。

他曾经以为占有就是征服,如今看来,那些过往是如此的可笑与卑劣。

楚依然在一旁看着冷父,气得不停的捶打轮椅的扶手。

心里那点窃喜,很快就被冷泽榕对夏雨汐的在乎,心生的嫉恨心所覆盖。

“咚咚咚!”

张涛拿着一份加急文件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

只得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冷泽榕瘫坐在地上,领带松垮,衬衫皱巴巴地敞开着。

手里抓着一瓶烈酒,正麻木地往嘴里灌。

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能暂时麻痹痛苦的毒药。

“冷总!冷总!”

张涛连叫几声。

冷泽榕毫无反应,眼神涣散——空洞。

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剩下一个被悔恨和思念掏空的躯壳。

张涛上前想夺走酒瓶,却被冷泽榕一把推开。

“走开,这是我的。”

昔日叱诧商界的冷总,此刻醉的连站都站不稳。

甚至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张涛无奈,只得费力将烂醉如泥的冷泽榕,扶进隔壁的休息室。

然而这并非偶然。

自那日起,冷泽榕便陷入了无休止的自我放逐。

他拒绝清醒,用酒精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张涛只能在他偶尔恢复一丝神智的间隙,抓紧时间让他处理最紧急的文件。

消息很快传到冷家别墅。

冷老爷子得知儿子竟变成这般颓废的模样,且公司事务几乎停摆。

气得他浑身发抖,当场砸了手中的紫砂壶。

“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个女人,连祖宗家业都不要了!”

盛怒之下,他立刻命令司机送他前往冷氏集团。

看到儿子醉卧在休息室,公司高层人在外面急得唉声叹气。

冷老爷子痛心疾首,不得不以雷霆手段,迅速重新接管了董事长之位,暂时稳住了局面。

楚依然眼见时机到来,立刻殷勤地凑到冷老爷子身边,语气担忧又体贴。

“舅舅,您身体刚好些,不能太劳累,要不——让我来给您当助理吧?

这样既能照顾您的生活起居,还能帮您处理些琐事。

也能——顺便照看一下泽榕哥,免得他在做出什么傻事。”

冷老爷子看着这个近日来,对自己,对囡囡,都表现得无比上心的外甥女,沉吟片刻。

公司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家里也需要人稳住局面,便点头同意了。

“也好,你就先跟着我吧。”

楚依然心中狂喜,表面上却依旧温顺谦恭。

第三天,她便以董事长特别助理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进驻了冷氏集团,姿态俨然已是半个女主人。

不久,欧娜来到冷氏。

在看到冷泽榕时,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曾经高傲冷酷,掌控一切的男人。

如今变得神志不清,邋遢颓废。

她是又气愤又是心疼。

但更多的是,对那个消失的女人的——嫉妒。

“夏雨汐!又是夏雨汐!”

她几乎将银牙咬碎。

“你人都死了,还阴魂不散霸占着他的心。

还把他害成这个样子。

凭什么!”

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家世和自己的能力,能与冷泽榕强强联合。

甚至生出真情,却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合作伙伴”。

这巨大的落差,和对夏雨汐独占冷泽榕真心的妒嫉,让她恨意滔天。

和冷泽榕说话无果后,她摔门而去。

在走廊,她迎面撞上了正以主人姿态巡查的楚依然。

楚依然早就看这个身材火辣,家世不俗的女人不顺眼了。

此刻更是抬高了下巴,语气带着嘲讽。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欧娜小姐,谢谢你来看泽榕哥。

不过以后就不麻烦你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欧娜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即冷笑反击。

“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借着亲戚名头,硬贴上来想上位的货色。

打扮得人模狗样,就真以为能飞上枝头了?”

楚依然被戳中痛处,脸色一变,却强装镇定,故意炫耀道。

“我可是泽榕哥正儿八经的表妹。

现在住在冷家照顾囡囡。

是舅舅亲自让我来公司帮忙的,照顾泽榕哥。

你说我算什么?”

欧娜一听,更是火冒三丈。

这分明是以未来冷太太自居了,她刻薄地笑道。

“呵,表妹,赵顾,你看不清他现在为谁变成这副鬼样子吗?

他心里早就被那个夏雨汐塞满了。

就是烂了,臭了,都没你的地儿。

我还告诉你,就算我当不上冷太太,也轮不到你这种货色!”

“你——!”

两人剑拔弩张,眼神在空中交锋,恨不得用目光将对方撕碎。

“依然,吵什么呢?”

老爷子声音威严,随即看到欧娜,“欧娜小姐也来了。”

欧娜立刻换上了得体的笑容。

“冷叔叔,我来看看榕,没想到——。”

冷老爷子疲惫又厌烦地摆摆手,叹了口气。

“唉,家门不幸,让欧娜小姐笑话了,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罢了,罢了。”

而休息室内,冷泽榕对门外的风波一无所知。

他再次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的痛。

酒精带来的晕眩中。

夏雨汐的脸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她初来别墅时谨慎小心的样子,偶尔和他对视的忐忑。

在他身下承欢时的战栗。

更想起自己冰冷的语言,残忍的囚禁,鞭打——。

“雨汐,对不起,对不起——。”

他蜷缩在沙发上,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呜咽。

巨大的悔恨和无边的思念,将他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