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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结束后,肃穆的气氛略微缓和。

那位居中主持的导师,名为塞缪尔·温斯洛,是哈佛大学一位享有盛誉的、研究古典学的退休教授。

他是波士顿地区共济会一位颇具声望的长者,亲自为林承志主持了简短的学徒入门训诫。

在侧厅一个较小的房间里,温斯洛将一套属于“学徒”的信物郑而重之地交到林承志手中。

一件纯白色的羊皮围裙,象征着纯洁与劳动的尊严。

一副白色的棉布手套,寓意着行为的洁净。

一本蓝色封皮、书页边缘烫金的《共济会宪章》摘要手册。

“林兄弟,”温斯洛的声音比在大厅时温和了许多。

“这围裙提醒你,无论出身如何高贵,在追求道德与真理的道路上,人人皆如工匠,需以勤劳和正直打磨自身。

这手套,望你时刻保持双手清白。

而这宪章,则是我们兄弟会赖以维系的组织与道德准则,你需熟读并谨记。”

林承志恭敬地接过这些信物,感觉到羊皮围裙的柔软和那本宪章手册的重量。

“我明白,导师。我会恪守会规,勤加研习。”

温斯洛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和些许期许。

“你天资聪颖,见解不凡,这是你的优势。

但切记,共济会内部等级森严。

从学徒到会友,再到导师,乃至后续的苏格兰礼或约克礼高阶等级。

每一阶都需要时间、贡献和更深入的领悟。

你初入即为21阶,已是殊遇,这既是摩根先生的看重,也意味着你需承受更多的关注与……考验。”

温斯洛话中有话,林承志心领神会。

“我理解,导师。我会谨言慎行,以行动证明自己。”

“很好。”温斯洛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

“每月会有固定的聚会,地点不定,会有人通知你。

聚会时,多听,多看,少言。

会中兄弟遍布各界,但人心各异,并非所有人都如表面那般……追求光明。”

温斯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承志。

“尤其,你身份特殊,更需留意。”

这是在明确提醒他内部存在派系和潜在的敌意了。

林承志郑重颔首。

离开分会所时,已是深夜。

清冷的月光洒在波士顿寂静的街道上。

林承志没有直接回家,漫步在街头,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此刻别在他大衣内侧、紧挨着摩根徽章的第21阶学徒徽记。

一个比摩根那枚略小,图案更为复杂的银质徽章。

“21阶……”林承志回味着这个等级。

这绝非普通的入门学徒,很可能是摩根利用其影响力为他争取到的特殊起点,直接跳过了最初级的阶段。

这固然节省了时间,也无疑将他放在了火上烤。

那些按部就班晋升的成员会怎么想?

尤其是那些本就对他抱有偏见的“欧美至上”派系。

回到剑桥的公寓,林承志在书房昏暗的灯光下,翻开了那本《共济会宪章》摘要。

里面详细阐述了共济会的起源(追溯至所罗门圣殿的石匠)。

基本信条(信仰至高存在、灵魂不朽)。

道德准则(兄弟友爱、救济贫困、忠于国家)。

复杂的等级制度和象征符号体系。

林承志看得很快,大部分内容与之前的了解相符。

但其中关于“服从上级导师”、“严守会内秘密”以及“会内争端需内部解决”的条款,引起了他的警惕。

这无疑是一个结构严密、纪律性极强的组织,一旦深入,想要保持完全的独立和自由将非常困难。

几天后,林承志收到了第一次例行聚会的通知。

地点在波士顿市中心一家历史悠久的绅士俱乐部内部。

这次聚会的气氛比入会仪式轻松许多,更像是一个高级别的社交沙龙。

大约有二三十位成员出席,大多穿着得体,举止优雅,彼此间以“兄弟”相称。

林承志穿着合体的深色西装,佩戴着那枚不起眼的21阶学徒徽章,尽量低调地融入其中。

他遵循温斯洛导师的告诫,多听少说。

几位银行家兄弟在讨论联邦债券的利率走向。

几位律师在交流最新的公司法案例。

还有几位教授模样的人在争论达尔文进化论对社会伦理的影响。

林承志就像一个无声的幽灵,穿梭其间,大脑飞速运转,记忆着每一段对话、每一个名字、每一层可能的关系网。

他发现,尽管表面上兄弟情深,但小圈子的界限依然清晰。

以温斯洛导师为首的一些学者和老派绅士自成一体。

而以那位在入会仪式上出言警告的、名叫哈罗德·范德比尔特的商人为首的实业家、银行家群体,占据了另一个角落,气场张扬。

哈罗德·范德比尔特,四十多岁年纪,身材微胖,面色红润,穿着最时髦的伦敦定制西装,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钻石戒指。

他几乎没拿正眼看过林承志,林承志能感觉到,几道来自那个圈子的、带着审视和轻蔑的目光,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聚会进行到一半,一个关于“大西洋海底电报电缆维护带来的商业机会”的话题,引发了讨论。

哈罗德·范德比尔特侃侃而谈,强调着技术垄断和资本投入的重要性。

这时,一位站在温斯洛身边、气质温和的中年男子,麻省理工学院的校长弗朗西斯·沃克。

他转向一直沉默的林承志,温和地问道:“林兄弟,你来自东方,对跨洋通信的未来,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吗?”

这个问题,瞬间将全场的目光吸引到了林承志身上。

哈罗德·范德比尔特也停下了话语,嘴角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弧度望过来。

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陷阱。

回答得好,可以展现价值。

回答不好,坐实了“东方来的暴发户不懂先进科技”的偏见。

林承志心中电转,不能谈论具体技术细节,但可以从更宏观的角度切入。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面向沃克校长和众人,用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

“沃克兄弟,感谢您的提问。

我对海底电缆的具体技术了解有限。

但在我看来,跨洋通信的本质,是缩短了空间与时间的隔阂。

它不仅是商业信息的通道,更是思想、文化乃至文明脉搏传递的神经。

一条成功的电缆,其价值不仅在于垄断带来的利润。

更在于它能否成为一个稳定、可靠、普惠的公共平台,促进更大范围的理解与合作。

或许,未来我们不仅需要连接欧美,更需要将光缆铺设到远东,到南半球,编织一张真正覆盖全球的‘知识与商业之网’。”

林承志拔高到了“全球网络”和“文明互联”的层面。

这既符合共济会某种“世界主义”的潜在理想。

也巧妙避开了与范德比尔特观点的直接冲突,展现了一种更广阔的视野。

沃克校长眼中露出赞赏的目光,微微点头。

连温斯洛导师也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哈罗德·范德比尔特的脸色微微阴沉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他嗤笑一声,声音足以让周围人听到。

“全球网络?想法很美妙,林兄弟。

不过,这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资本和技术,而不是……诗人的空想。”

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

几位依附于哈罗德的成员发出了低低的附和笑声。

林承志面色不变,只是平静地回应:“范德比尔特兄弟说得对,资本和技术是基石。

但我相信,真正伟大的事业,往往始于超越眼前利益的愿景。

或许有一天,愿景本身,也能汇聚资本,催生技术。”

这场小小的交锋,让林承志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会内的裂痕。

他知道,自己这个“21阶学徒”的身份,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注定了他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他必须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和盟友。

聚会结束时,一位一直坐在角落、很少发言、气质冷峻如军人的成员,在离开时经过林承志身边,脚步略微停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小心哈罗德。他不喜欢任何超出他掌控的东西,尤其是……来自东方的变数。”

说完,不等林承志回应,便径直离开。

林承志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凛然。

这看似警告的话语,是善意,还是另一种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