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清晨总裹着层薄露，越野车碾过沾着水珠的牧草，车轮印在碧色的草甸上划出浅痕，又很快被风卷着新草盖住。张真源坐在副驾，指尖捏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牧民聚集的核心区——今天要和巴特尔大叔为首的牧民们谈基金发放细则，还有文化课堂的选址，容不得半点马虎。 “张老师，前面就是巴特尔大叔的帐篷了！”开车的牧民小伙子腾格尔指着前方，远处的白色帐篷像朵落在草原上的云，门口挂着的蓝哈达在风里飘着，隐约能闻到奶茶的焦香。 张真源推开车门，青草混着牛羊粪的淡味扑面而来，比城市里的空气要鲜活得多。他理了理冲锋衣的领口，身后的团队成员抱着文件夹、笔记本快步跟上，刚走到帐篷门口，就被巴特尔大叔迎了进去。帐篷里铺着厚厚的羊毛毯，中间的铁炉上煮着奶茶，奶皮在锅里浮着，旁边摆着奶豆腐、手抓肉，热乎气裹着奶香，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凉意。 “赛白努！张老师，可把你们盼来了！”巴特尔大叔握着张真源的手，掌心的老茧磨得人发暖，“上次电话里说的基金，我们好多牧民都想问，这钱能不能直接用来买过冬的牧草？” 张真源在羊毛毯上坐下，打开笔记本，把提前整理好的基金细则推到大叔面前：“巴特尔大叔您放心，这次的‘草原振兴基金’分两类，一类是生产补助，直接打进大家的银行卡，买牧草、修羊圈都能用；另一类是教育补助，专门给家里有孩子上学的牧民，我们已经和旗里的学校对接好了，这笔钱会直接用于孩子的课本、校服，还有课外的文化课材料。” 他刚说完，旁边的其其格老阿妈就凑过来，手里转着串佛珠：“张老师，那文化课堂能不能选在靠近我家草场的地方？那边有棵老榆树，夏天凉快，孩子们上课不用晒着，我们老人送孩子也近。” “阿妈您提的这个点特别好！”张真源立刻在笔记本上记下来，“我们原本选了两个地方，一个靠近公路，方便拉教具；另一个就是您说的老榆树附近，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实地看看，大家投票选，好不好？” 帐篷里的牧民们顿时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建议，有人说希望课堂能多教些草原的老故事，有人说想让城里来的老师教孩子们用手机拍草原的风景——张真源都一一记在本子上，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混着奶茶沸腾的咕嘟声，格外踏实。 与此同时，草原另一侧的星尘林边缘，陈默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罗盘，身旁的地形图摊开在草地上，沾了点泥土。他身后跟着两个团队成员，扛着测土仪、卷尺，还有当地的向导腾格尔——正是早上送张真源去帐篷的小伙子，熟悉这一带的每一寸土地。 “陈老师，前面那片洼地靠近小溪，土层厚，去年我还在这儿见过兔子窝，说明水分足！”腾格尔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缓坡，那里的草比别处更密，风一吹，草叶底下能看到湿润的黑土。 陈默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草屑，拿着测土仪走过去，把探头插进土里。屏幕上很快跳出数据：“土壤有机质含量12%，含水率25%，适合种沙棘和杨树。”他蹲下来，抓起一把土，手指捻了捻，土粒细腻，没有大块的石子，“腾格尔，你说的没错，这片地确实适合补种。” 他们沿着小溪往前走，陈默每隔五十米就插一面彩色的小旗，用作地块标记。走到一片稍微凸起的坡地时，腾格尔忽然停住脚：“陈老师，这片地去年冬天被雪压过，草长得慢，要是种上沙棘，秋天结的沙棘果还能让牧民们拿去卖，能多份收入呢！” 陈默眼睛一亮，拿出笔记本记下：“这个建议好！沙棘不仅耐旱，根系还能固沙，结的果子能做果酱、果汁，正好能帮牧民增加点副业收入。我们就把这片坡地划进首批补种地块，大概能种三百棵沙棘。” 太阳升到头顶时，陈默已经标记完五片地块，总共两千多平方米。他收起地形图，看了眼手机，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张真源那边的座谈应该也到了休息时间。两人往帐篷的方向走，远远就看到张真源和几个牧民坐在帐篷外的草地上，手里拿着肉干，正笑着说话。 “陈默，这边！”张真源挥了挥手，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刚跟牧民们聊完基金发放的流程，大家都同意直接打银行卡，还选了老榆树那边做文化课堂的地址。你们那边怎么样？” “首批补种地块定了五片，靠近水源，土壤条件好，还能帮牧民增加沙棘果的收入。”陈默喝了口奶茶，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下午我们再细划下种树的时间，争取下个月就能把树苗运过来。” 巴特尔大叔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把手里的手抓肉递过来：“张老师、陈老师，你们为草原做的事，我们都记在心里！等你们下次来送树苗、建课堂，我让其其格阿妈给你们煮最香的奶茶！” 下午的阳光更暖了，张真源带着团队去老榆树那边实地测量，用卷尺量出课堂的大概面积，计划建一个五十平方米的简易木屋，用环保的木材，不破坏周围的草地。陈默则和腾格尔一起，在标记好的地块上插上更醒目的木牌，上面写着“星尘林补种区（首批）”，还留了联系方式，方便牧民们发现问题时随时联系。 夕阳西下时，越野车驶离草原，后视镜里，白色的帐篷、老榆树，还有插着彩色小旗的补种地块渐渐变小，最后融进金色的晚霞里。张真源看着手里记满建议的笔记本，陈默翻着标记好的地形图，两人相视一笑——这次的实地对接会，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等下个月树苗运过来，我们再来，”张真源说，“到时候就能看到牧民们种树、孩子们在课堂里上课的样子了。” 陈默点头，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草原，心里想着：这片草原，很快就会多一片新的绿荫，多一间飘着读书声的课堂，还有牧民们更踏实的笑容——这大概就是他们来这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