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萍吹干头发，房门被人敲响。
一颗脑袋探进来，是紫菱。
“姐，你怎么早上洗澡？”紫菱有些惊讶，绿萍以前并没这个习惯。
绿萍淡淡看她一眼，“想洗就洗了。”
姐妹两个人的关系不比从前，紫菱看了眼绿萍的脸色，很识趣地没有关于姐姐的隐私问题继续追问下去。
“姐，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伴娘？”紫菱小心翼翼地问。
很小的时候，她们曾经约定过。
以后无论谁先谁后，她们都要成为对方婚礼上的伴娘。
前生，紫菱确实做到了她的承诺，在姐姐的婚礼上，做了伴娘。
她穿着美丽的礼服，替断了一条腿的姐姐推着轮椅。
她就站在姐姐身后，方便而理所应当地承接了楚濂投过去的无比深情的眼神。
绿萍笑了笑，“好啊，我当然愿意。”
“真的吗！”紫菱又惊又喜，自从楚濂的事情后，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没有真正缓和，绿萍答应的这么快，是紫菱没想到的，“谢谢你，姐。”
“不客气。”绿萍很平静，“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和楚濂才是这些年大家眼里的青梅竹马，如今结婚的成了亲妹妹和未来姐夫，不管紫菱和楚濂的故事里他们两个多无辜，但旁人的心里自有一杆秤。
丢脸的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紫菱听懂了绿萍的意思，从表情看，有片刻的迟疑。
“怎么，要反悔还来得及。”绿萍有些嘲讽地掀眸看她。
“不，不反悔。”紫菱脸色都不对了，但还是强撑着，“姐，这是我们当时说好的，我怎么会反悔呢。”
绿萍抱臂看着紫菱。
明明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却还要死撑着表演姐妹情深。演得太入戏，怕是连她自己都信了。
……
苏州。
婚纱城。
楚妈妈风风火火，领着紫菱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店铺里，游刃有余地像是老鼠进了米缸。
试了大半天，中午又没吃饭，紫菱累得快虚脱，楚妈妈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伯母。”虽然已经领证，但紫菱还没改口，“我看这件就挺好，就要这件吧。”
紫菱不想再试了。
楚妈妈却皱着眉，犹豫地看着镜子，“缎面的会不会太素净了？紫菱，你再穿回刚刚那件，哎对对对，就是那件带亮片的，那件又华丽又大气，再重新试试？”
“伯母，我就喜欢这件缎面的，干净简约，很符合我的气质。”紫菱坚持。
“你小姑娘懂什么。”楚妈妈一副过来人为她好的语气，“听我的，就要刚刚那件，那件才镇得住场子，知道吗？”
“还有接亲穿的秀禾，迎宾纱，还有外景纱，哎，对，这件还有这件。”楚妈妈直接大包大揽，“老板，就那件，还有那件，再加上这件主纱，一共算下来多少钱。”
她另外选了一套秀禾两套婚纱，可即便如此，也没有选紫菱身上那件缎面的、紫菱自己最喜欢的婚纱。
紫菱咬着下嘴唇，有一种立刻给楚濂打电话的冲动。
但她又忍住了。
楚濂已经很护着她了，没必要再为了这些事情让他心烦。
老板在计算器上按出了个数字，报给楚妈妈。
楚妈妈不满意地咂嘴，“老板，我们就是冲着你们家便宜才留下的，这样吧，这个价格，你打个五折，我就都买了好吧。”
老板本来也不缺生意，楚妈妈让紫菱试来试去折腾了大半天，耽误她好多时间也就算了，老板自己也是个有女儿的，代入娘家妈妈的视角，看这婆婆莫名就有些不顺眼。
她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不打折，不买就去其他家。”
楚妈妈一噎。
“不打算了，”她示意紫菱换衣服，“走，紫菱，我们去别人家，重新试。”
紫菱累得脸都皱在一起，央求：“伯母，我真的没力气了，我试了快一天了，身上都被磨破了，不打折就不打折吧，楚濂不是说，我想买什么都行的吗？”
楚妈妈本来就被老板驳了面子，心里不高兴。
又听见紫菱抬出儿子来压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楚濂楚濂，楚濂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不知道你们这次结婚……”
眼看着楚妈妈又要开始喋喋不休，紫菱认命地打断她，“好了，伯母，我这就去换衣服，我们去别家买，好吗。”
一旁的老板实在是看不下去，表示如果紫菱愿意作为模特，让老板帮她拍几张照片，随便挂在店里宣传宣传，给她打个五折也不是不行。
紫菱听了还没反应过来，楚妈妈就赶紧答应了。
她这儿媳妇虽然脑子空空只会做梦，但是倒真的生了副好皮囊，穿什么都好看。
当个模特拍几张照就能省下这么多钱，何乐而不为。
“拍！拍！老板，随便拍！”楚妈妈忙不迭。
老板让店里年轻的员工拿着相机，象征性地拍了几张。
临出门，老板多看了紫菱几眼，“姑娘，伴娘的衣服需要不啦，要的话，阿姨也送你。”
紫菱停住脚，楚妈妈在一旁搭腔：“对呀紫菱，你不是说绿萍答应了当你的伴娘吗，给她也选条裙子，快。”
老板大约是真的看紫菱可怜，赠送给她的伴娘礼服都很好看。
湖水蓝那件面料上缀着珍珠，樱粉色那件裙摆上绣着玫瑰，虽然是伴娘的礼服，但处处透着精致和重工。
紫菱目光闪了闪，手指指向了最边上，一条月白色素净到甚至有些简陋的礼服。
“就这件吧。”
店主眼神一动，再看向她时的目光已经没有方才发自肺腑的慈爱，“也是，伴娘嘛，抢了风头就不好了，免得喧宾夺主。”
紫菱开口想否认，老板已经不看她，把礼服取下来一起装好了。
夜晚。
楚家。
楚濂和楚妈妈大吵一架。
“妈，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紫菱的身上已经被那些又硬又不舒服的婚纱磨得全都破了皮渗了血？！”楚濂简直要气疯了。
楚妈妈却瞪着眼，抓住一个诡异的重点：“她身上被磨破了，你怎么知道？”
“……”
楚濂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
“我是她老公，我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