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总医院的走廊上，王振国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李大强和韩立民一左一右走在他身旁，像两个忠诚的护卫。
紧张？李大强察觉到王振国绷紧的肩膀，低声问道。
王振国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我爸他...从来不会把关心挂在嘴上。
韩立民理解地拍拍他的背：老一辈都这样。我父亲在世时，我从没听他说过一句我爱你
推开骨科主任办公室的门，王振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王老爷子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板挺直如松。见到儿子进来，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迅速扫过王振国的右手。
王振国轻声叫道，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来了。王老爷子简短地回应，随即转向身旁的外籍专家，dr. Smith，这是我儿子。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王振国被带到检查室，接受了外籍专家和李主任的详细检查。他们讨论着各种医学术语，分析着最新的核磁共振图像，时而点头，时而低声交谈。
李大强和韩立民则留在办公室，陪着王老爷子。李大强热情地给两人做了介绍：王叔，这是韩立民，小诺的二叔。老韩，这是振国的父亲，王叔。
久仰。韩立民恭敬地伸出手。
王老爷子与他握了握手，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以前听你们首长提起过你，说你是个优秀的同志。
只是个普通人。韩立民谦虚地说。
三人闲聊间，王老爷子不时望向检查室的方向。李大强注意到，每当里面传出仪器声响，老人的手指就会无意识地敲打膝盖。
终于，检查结束了。外籍专家和李主任面带笑容地走出来，向众人宣布了好消息：根据最新评估和康复进展，王振国的手部功能有望在两个月内基本恢复，半年后精细动作也不受影响。
真的？王振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父亲，爸，您听到了吗？
王老爷子只是轻轻了一声，但李大强和韩立民都注意到了老人眼中闪动的泪光。
会诊结束后，为了让父子俩有个安静说话的地方，李大强提议去韩家老宅。一路上，王振国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父亲的表情。王老爷子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
到了韩家老宅，李大强和韩立民默契地找了个借口：王叔，振国，你们先聊，我们去买点菜，晚上好好聚聚。
两人离开后，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王振国给父亲倒了杯茶，双手有些发抖。
爸，我...他刚开口，就被父亲打断。
我这次来，就是办你上次说的事。王老爷子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财产转移的手续我都准备好了。
王振国摇摇头，深吸一口气：不，。
王老爷子明显一怔，茶杯在手中微微晃动。
在我还不确定手能恢复的情况下，我和小诺提了分手。王振国继续说道，声音低沉，我怕她一个年轻的姑娘跟着我一个半残废的人受委屈。但小诺...她...
说到这里，王振国的脸红了，不知该如何描述那晚的情景。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好啊！哈哈哈！王老爷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得让王振国吓了一跳，结婚！必须结婚！
王振国呆呆地看着父亲，记忆中父亲从未这样开怀大笑过。
振国啊，王老爷子放下茶杯，神情变得严肃而温和，男人一辈子，金钱、名利、地位都容易得到，唯有真心不容易。人家一个比你小二十岁的姑娘，在你受伤的情况下愿意跟了你，这是真爱！咱们王家不能亏待了人家。
王振国鼻子一酸，眼前浮现出小诺倔强的脸庞，和那双总是盛满爱意的眼睛。
爸，谢谢您。他声音哽咽，我会好好待她。
日子选好了吗？王老爷子问道，语气中透着罕见的急切，需要准备什么？婚房定了吗？
看着父亲突然变得絮叨的样子，王振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忽然明白了韩立民所说的愧疚——多年来，他刻意与家庭保持距离，却从未想过父亲会如何感受。
王振国突然跪在父亲面前，这个在战场上都不曾低头的硬汉此刻泪流满面，对不起...这些年让您担心了...
王老爷子愣住了，随即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就像王振国小时候那样。
傻孩子...老人声音沙哑，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孩子的？
父子俩相拥而泣，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当李大强和韩立民提着大包小包回来时，看到的是王振国和王老爷子坐在院子里下象棋的场景，气氛和谐得仿佛他们从未疏远过。
王叔棋艺了得啊！李大强凑过去观战，笑着打趣。
王老爷子难得地露出笑容：振国小时候的棋还是我教的。
晚饭时，小诺也下班回来了。见到王老爷子，她紧张得手足无措：王叔叔好！
直接改口吧！叫爸爸亲切一些。王老爷子温和地说，振国都跟我说了。
随即王老爷子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小诺面前。
这是改口费。密码是振国的生日。其他的后续补给你。
听到王老爷子这么说，小诺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在桌下紧紧握住王振国的手。
看小诺不好意思，王振国伸手替她接过了银行卡。
餐桌上，王老爷子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婚礼的细节，李大强不时插话提出建议，韩立民则安静地微笑着倾听。王振国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满是感激。
以前的他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父亲能是现在的样子。不过一切都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晚饭后，王振国和李大强把王老爷子送到了酒店，回来时，两人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侃侃而谈十几年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