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门刚一关上，小诺就瘫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王振国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我小舅？」
这个问号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振国的反应太奇怪了——如果李立成真是他的亲舅舅，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爸...小诺刚开口，李大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王振国三个字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大强看了李立成一眼，犹豫了几秒才按下接听键：振国？
大强！说话方便吗？王振国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明显的急切，我有个情况，想问问你。
李立成无声地移动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监听外面的动静。李大强则走到房间角落，压低声音：是关于你小舅吧？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秒：对！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李立成竟然是你小舅。这都是我和立军，阿尔曼，调来连队之前的事情了。不过这件事情，一时间和你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王振国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小舅已经消失很多年了。而且我对他的记忆，只是照片和那些他留给我的玩具。你确定是我小舅？
小诺屏住呼吸。李大强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看向李立成，后者微微摇头。
我..我也不明白！李大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你爸妈说是你小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诺几乎能想象王振国此刻紧锁的眉头——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表情。
大强！王振国的声音突然变得警觉，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感觉你这么紧张？
李大强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没...没什么，刚才喝茶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又是一阵沉默。小诺知道坏了——王振国是特种兵出身，对谎言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茶杯？王振国的声音冷了下来，你那边背景音太安静了，不像在茶室。而且...他顿了顿，你撒谎时语速会比平时快0.3秒。
李大强僵在原地，求助般地看向李立成。后者快步走来，对着话筒沉声道：振国，我是你小舅李立成。家里刚遭遇狙击手袭击，现在所有人都在安全屋。你父亲和母亲安全。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王振国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和单位告假，马上回来。在我到之前，任何人——我是说任何人——不得接近我父母和小诺。
明白。李立成简短回应，然后补充道，振国，关于我的身份...
等我回来再说。王振国打断他，随即挂断了电话。
安全屋内一片死寂。李大强颓然坐下，双手抱头：他对你起疑了。
不止是起疑。李立成收起手机，神色凝重，他已经确定我有问题。
小诺站起身，走到两人中间：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是振国的小舅，那你是谁？为什么爸妈会...
我是李立成，这一点没错。李立成打断她，也确实是你公公的小舅子。你丈夫的小舅。只是...他罕见地犹豫了一下，以前我姐姐姐夫应该是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李大强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我们是双胞胎。从小被分开养。我们都参了军。他在广西，我在新疆。他在1982年一次中越边境冲突中牺牲了。李立成的声音低沉。
小时候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我没有出现在姐姐姐夫身边。后来是因为他牺牲了。组织上让我卧底，所以姐姐姐夫都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弟弟。
后来，组织安排我顶替他的身份继续执行任务，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几乎一模一样。
小诺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振国记忆中的小舅...
是我弟弟。李立成点头，那些照片和玩具，确实是他留给振国的。我...我接手这个身份后，从未与振国见过面。
李大强一拳砸在墙上：操！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这是最高机密！李立成也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我喜欢冒充一个死人吗？这二十多年，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用！除了你知道我是李立成。姐姐姐夫明白我是个特殊的人，谁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此时，小诺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王振国发来的定位信息。
他已经紧急和单位告假，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了。。。
振国正在回来的路上...她轻声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李立成，小舅，您刚才说组织需要振国的基因样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李立成和李大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是李大强开口：闺女，这事关国家安全，我们知道的也不全。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深吸一口气，振国身上有他们急需的东西，可能是某种特殊的蛋白质或酶，能够完善他们窃取的生物技术。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像是某种信号。李立成立即警觉地靠近窗户，小心地掀起一角窗帘。
怎么了？小诺紧张地问。
李立成没有回头：安保人员在巡逻。但...他的声音突然紧绷，有两个人有点奇怪。
李大强立刻警觉起来，移动到小诺身边：渗透进来了？这么快？
意料之中。李立成冷静地分析。暂时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了。毕竟国安的人，也都在。
这时李立成忽然转身，看向小诺。
记住，李立成严肃地说，如果情况失控，优先保护自己。你必须得好好活着。
这句话让小诺心头一颤。李立成口中的情况失控，是什么情况。作为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来说，他从未想过，在这个和平年代，还能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但事实却是如此，虽说她小时候在边防待过。但也不至于遇到这样的事情。小诺一时傻愣愣的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安全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人立刻噤声。李大强示意小诺躲到沙发后，自己则和李立成一左一右守在门两侧。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一阵沉默后，通讯器里传来安保队长熟悉的声音：李先生，王董和夫人已经安全转移到地下室。外面暂时安全，但建议你们再待一会儿。
听着这些话，李立成松了口气，但仍是警觉的对着门口：收到。有发现狙击手的踪迹吗？
还没有。但我们在东墙发现了。。。对讲机那头停顿了一下，一个蓝色三角形的标记，中间有个字母。
小诺看到李大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他们来了。
李立成对着对讲机说：加强警戒，特别是地下室和王董他们。
对讲机沉寂下来。安全屋内，三人保持着高度警惕。小诺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如果组织已经渗透进王家，那么振国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悄悄掏出手机，想给王振国发警告信息，却被李立成一把按住手腕。
不要。他摇头，声音几不可闻，所有通讯可能都被监听了。
小诺咬住嘴唇，点点头。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和祈祷——等待丈夫归来，祈祷在那之前，他们所有人都能平安无事。
小诺的目光在李大强和李立成之间来回游移，两个中年男人如临大敌的姿态让她心如擂鼓。
她突然想起王振国常说的话：在战场上，最危险的不是你知道的敌人，而是那些藏在影子里的。而现在，影子已经笼罩了整个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