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诺的手指在衣柜里来回拨动，最终选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端庄又不失活力，适合见客。她对着全身镜转了一圈，确保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这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走廊安静得可怕，只有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让她的心跳加快一分。父亲李大强昨天的警告言犹在耳：别单独和他相处，也别告诉他你联系过我...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吓得她差点叫出声。屏幕上显示两个字，让她如释重负地按下接听键。
小诺！你还好吗？王振国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明显的担忧，我那会儿接到你爸老李的信息，说他已经到家里了。你见到了吗？
听到丈夫熟悉的声音，小诺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哦！没有呢！我很好。管家说了，爸妈让我去主楼会见重要客人。
好！那你去吧！王振国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然严肃，
挂断电话，小诺感觉有了底气。无论发生什么，至少振国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加快脚步，穿过连接附楼和主楼的长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光斑。
主楼茶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小诺刚要敲门，就听见父亲李大强提高了嗓门：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离我女儿远点！
老李，冷静点。这是李立成平静的声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诺的手悬在半空，心跳如擂鼓。这时，茶室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婆婆李丽芬面带微笑地出现在门口。
小诺来了？快进来。李丽芬亲切地挽住她的手臂，低声补充道，别担心，你爸只是...太关心你了。
茶室内，阳光透过纱帘变得柔和。公公王老爷子坐在主位，神色复杂；李大强和李立成分坐两侧，像两尊对峙的雕像。空气中弥漫着龙井茶的清香，却掩盖不住那股无形的火药味。
小诺惊喜地看向李大强，暂时忘记了紧张，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来了？
李大强立刻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女儿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瘦了。短短两个字，包含了无数父亲对女儿的牵挂。
李丽芬适时地拉着小诺坐到中间的沙发上，巧妙地隔开了李大强和李立成。小诺，喝点茶。她递过一杯冒着热气的龙井，你父亲大老远赶来，一定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小诺接过茶杯，余光瞥见李立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那个眼神很奇怪——既像是长辈的慈爱，又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愧疚。
小诺，王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我和你妈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先聊。他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立成一眼，立成，适可而止。
两位老人离开后，茶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李大强紧挨着小诺坐下，一只手始终搭在她背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姿态。
闺女，这几天没睡好吧？李大强心疼地摸了摸小诺的脸颊，黑眼圈都出来了。
小诺摇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李立成：爸，这位是...
你爸我和你亲生父亲韩立军的共同的老战友。李大强抢先回答，语气生硬，也是...你公公的小舅子。
李立成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老旧的钱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到小诺面前：1980年，乌鲁木齐边防站。左边是你父亲韩立军，中间是我，右边是老李。
照片上三个年轻军人肩并肩站在雪山下，笑容灿烂。小诺颤抖着手指触摸照片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她的生父韩立军，在她儿时就牺牲的英雄。
我和你爸是过命的兄弟。李立成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他救过我的命，在一次特殊事件中。他指了指自己眉骨的疤痕，这个，是你爸，这位李大强同志留下的。
李大强冷哼一声，但没有反驳。
小诺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那为什么...为什么我在新疆从来没见过您？我爸也从来没提起过...
小诺说着话，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父亲李大强一眼。
因为我的工作...很特殊。李立成斟酌着词句，很多年前，我接受了一项秘密任务，必须从当时的身份中脱身。除了直接上级，所有人都以为我叛变投敌了，包括...他看向李大强，包括你李爸爸。
听到这里，李大强猛地站起身，茶杯被碰翻，茶水在桌面上蔓延：少在这装英雄！你知道阿尔曼他们因为你...
乌斯塔是被组织灭口的！李立成也提高了声音，就像昨天王景云一样！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老兄弟们一个个送命吗？
组织？小诺困惑地看向父亲，那是什么？
李大强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一个跨国犯罪集团，专门贩卖生物武器和技术。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他们现在...盯上了振国。
振国？小诺的心猛地一沉，为什么？
李立成和李大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是李立成开口解释：因为振国的基因很特殊，是某项军方技术的唯一成功案例。组织需要他身体的样本，来完善他们窃取的技术。
小诺想起丈夫惊人的恢复能力，那些医学上无法解释的生理特征...一切突然有了答案。
所以你们...她看向父亲李大强，又转头看了看李立成，是在保护振国？
也是在保护你。李大强握住女儿的手，你是振国的妻子，又是他最亲近的人。组织很有可能。会考虑从你这里下手。
李立成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装置，递给小诺：紧急通讯器，直接连通国安特别行动组。遇到任何可疑情况，按下这个按钮，五分钟内会有支援。
小诺接过装置，金属表面冰凉刺骨。她突然意识到，目前来说，自己的生活在一切结束前，可能暂时回不到平静了。
振国知道这些吗？她轻声问。
知道一部分。李立成回答，国安已经和他谈过了。但他还不知道...他瞥了李大强一眼，不知道全部真相。
此时，茶室再次陷入沉默。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树枝上，欢快地唱着歌，与室内的凝重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小诺的手机突然震动，打破了沉默。是王振国发来的消息：「情况如何？」
她快速回复：「在聊天。爸和你小舅认识，而且他们是多年的老战友。」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他们提到了组织。」
回复几乎是立刻到来：「国安刚通知我王景云的事。小心点，我尽快回来。我小舅？」
是振国？李大强问。
小诺点点头，将手机放回口袋：他说国安已经通知他二叔王景云的事了。
李立成的表情突然变得警觉：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
话音未落，茶室的窗户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李立成反应极快，一把将小诺拉倒在地，同时大喊：趴下！
几乎在同一瞬间，窗户玻璃碎裂，一颗子弹嵌入对面的墙壁，离小诺刚才坐的位置只有几厘米。
狙击手！李大强迅速滚到窗边，拉上厚重的窗帘，什么情况？这还是王家吗？
李立成小心翼翼的靠近窗边，躲在窗帘后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走！咱们去密闭的空间。
小诺被父亲半抱半拖地带出茶室，耳边是李立成通过对讲机急促呼叫支援的声音。走廊里，王老爷子和李丽芬也被安保人员护送着向安全屋撤离。
没事的，闺女，有爸在。李大强紧紧握着小诺的手，声音坚定，没人能伤害你。
这时，小诺鬼使神差的回头，看见李立成守在走廊拐角，那个挺拔的背影莫名让她想起照片中年轻的生父韩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