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般悄然逝去,转眼又到了学期末尾。夏日的微风拂过王家大宅的花园,玫瑰开得正艳,却少了往日的热闹气息。往年的这个时候,王家大宅早已开始为孩子们的归来做准备——耀辰从英国、戎峰和韩星从各自的学校回来,总是能把整个家闹得沸反盈天。可今年却格外安静,静得让人心慌。
王家的餐桌上,少了三个年轻人的欢声笑语,连饭菜都显得索然无味。起初谁也没在意,以为孩子们只是课业繁忙,直到假期正式开始的那天,王振国在饭桌上随口问起:耀辰他们什么时候到?要不要派车去接?
满桌寂静。银筷碰触瓷碗的清脆声响在这一刻格外刺耳。小诺放下筷子,眉头微蹙:奇怪,这孩子前几天还说马上就回来,怎么这两天连消息都不发了?我昨天发的信息到现在都没回。
张春燕在一旁给众人盛汤,接话道:星星那孩子也是,上周说给我寄的保健品到现在没到,连个电话也没有。这孩子向来孝顺,从不会这样。
戎峰也是。李大强闷声说,手里的烟斗冒着缕缕青烟,以前天天视频,这都三天没消息了。昨儿个我打过去,说了两句就说在开会,匆匆挂了。
一种微妙的不安在餐桌上蔓延,连在一旁乖乖吃饭的小杰和耀烨都察觉到了异样,眨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接下来的日子,这种不安逐渐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担忧。三个孩子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不仅没有回家,连联系都变得异常稀少。偶尔打过去的电话,总是被匆匆挂断;发出去的信息,要等上大半天才收到一句的回复。
这孩子,是不是谈恋爱了?李丽芬试探着问,手里不停搅动着给耀辰织了一半的毛衣,针脚有些凌乱,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王振国摇头,手中的报纸翻得哗哗响:谈恋爱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不接。我看这事不简单。
小诺更是坐立难安。夜深人静时,她常常独自坐在耀辰的房间里,抚摸着儿子小时候的相册,心里七上八下。那本厚厚的相册记录着耀辰成长的每一个瞬间——从蹒跚学步到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相册里的人儿已经长大,却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越发看不懂了。
你说,孩子们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有一次,她忍不住问王振国,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振国搂住妻子的肩膀,强作镇定:别瞎想,都是大小伙子了,能出什么事?说不定就是课业忙。可他自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
话虽如此,他自己也开始暗中托人打听。先是联系了耀辰在英国的导师,得到的回复却是:王先生?您不知道吗?耀辰上学期就提前毕业了,成绩相当优异。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王振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影,手中的雪茄久久没有点燃。
紧接着,更让人震惊的消息接踵而至——通过在英国的朋友多方打听,才知道耀辰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去了美国,而同行的,正是戎峰和韩星。
这三个小兔崽子!王振国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手中的雪茄终于被点燃,却又被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翅膀硬了是吧?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家里!
小诺更是急得直掉眼泪,手中的茶盏地一声落在地上,碎成几片:美国那么大,他们去干什么?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踏实。
最后还是小诺拿出了当家人的威严,挨个给三个孩子打电话,语气强硬地要求他们必须说实话。她坐在客厅的主位上,神色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是耀辰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电话那头的耀辰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在母亲的逼问下吐露了实情。
妈,您先别生气......我们半年前在澳洲注册了一家外贸公司......耀辰的声音隔着太平洋传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忐忑,背景音里还能听到隐约的键盘敲击声。
什么?公司?小诺开了免提,整个客厅的人都围了过来。张春燕手中的针线活停了下来,李大强的烟斗也忘了抽,王秀顿时愣住了。韩立民也投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不过李丽芬倒是没有太惊奇,稳如泰山的倾听着事态的发展。
就是用奶奶给我的那块百达翡丽做启动资金......耀辰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能想象到他此刻正挠着头发的模样,不过您放心!表我已经赎回来了!现在公司运营得很好,我们上个月刚完成了一笔两百万美元的订单......
客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住了。窗外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更衬得室内的安静有些诡异。
王振国一把抢过电话,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你小子!那块表是你奶奶的嫁妆!你居然敢......
爸!您听我说!耀辰急忙解释,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我们不是胡闹!我们在澳洲发现了很好的商机,把中国的智能家居设备引进到澳洲市场,反响特别好!现在我们已经把业务拓展到美国了......光是上个月,我们就接到了来自加州的五个集装箱订单......
韩星接过电话,语气沉稳了许多:姐姐姐夫!你们放心,我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耀辰很有商业头脑,他提出的跨境电商模式现在很受欢迎。我们已经和国内三家智能家居厂商建立了长期合作。
戎峰也在旁边插话,声音里带着笑意:姐姐姐夫!转告爸妈,我们真的在好好做事。就是怕你们不同意,才先斩后奏的......而且我们特意选了澳洲注册,那里的营商环境对我们很有利。
三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原来早在半年前,他们就发现了中国制造在澳洲市场的潜力,于是耀辰果断卖掉了李丽芬送给他的名表作为启动资金,在澳洲注册了公司。经过几个月的打拼,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把业务拓展到了美国。他们在洛杉矶设立了分公司,租下了整整一层的办公楼。
你们这三个孩子啊......张春燕又是心疼又是骄傲,手中的毛衣针都拿反了,再怎么着急创业,也不能不跟家里说啊!这些日子把我们担心得......
李丽芬却突然笑了,擦着眼角的泪花,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我早就说过,耀辰这孩子,比他爸强!那块表卖得好!放在保险柜里也就是块铁,能变成活钱做大事,这才是它的价值!
王振国哭笑不得,手中的雪茄转来转去:妈!您还夸他!那可是您最心爱的嫁妆啊!
小诺长舒一口气,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欣慰:行了行了,人没事就好。不过你们三个赶紧给我开视频,我们要亲眼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还有,以后要是再敢这样瞒着家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当晚,三个风尘仆仆却神采飞扬的年轻人出现在视频那头。他们身后的办公室宽敞明亮,透过玻璃窗还能看到忙碌的员工,墙上挂着世界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业务网点。耀辰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俨然已经是个成熟商人的模样。
可以啊小子!王振国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嘴角忍不住上扬,眼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这规模,比你爸当年强!看来我们真是老了。你这个年纪,你爸我还在部队躲着呢!
耀辰得意地扬起下巴,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芒:那当然!虎父无犬子嘛!不过爸,我们这才刚起步,以后还要向您多请教呢!
听到这些话,众人都笑了。视频里外,洋溢着欣慰与自豪的气氛。连一向严肃的韩立民都忍不住点头,低声对身边的李大强说:这几个孩子,了不得啊。
挂断视频后,王振国搂着小诺,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感慨地说:咱们是真的老了。这些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得多。都快超过爷爷和爸他们当年的魄力了。
小诺靠在丈夫肩上,轻声说:我现在只庆幸,他们平安无事。至于创业......就让他们闯去吧。不过明天得让他们把公司的详细资料发过来,我得好好看看。
这个夜晚,注定有很多人要失眠了——既为孩子们的成长欣慰,也为他们未来的道路牵挂。王振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墙上的世界地图;小诺则在整理耀辰的房间,把那些童年玩具仔细收好,仿佛在告别一个时代。
而远在大洋彼岸的三个年轻人,此刻正相视而笑,举杯庆祝。他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办公室的窗外,洛杉矶的夜景璀璨夺目,正如他们眼中闪耀的梦想。耀辰转动着手中重新赎回的名表,对着两位舅舅戎峰和韩星说:接下来,该让家里人看看我们真正的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