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不平见李狗蛋挺身而出,为了自己连顶头上司都敢顶撞,心中便是一阵感动。
但他实不愿拖累这位好友,便开口劝道:
“李大人,我俞不平顶天立地,宁为大义而死,也不愿蒙受不白之冤,苟活于世!
“请大人不要阻拦,准我剖膛,以证清白!”
李狗蛋本想着先把事情搅黄,再从长计议,没想到章武铸都被自己拿捏了,反而是俞不平在拖后腿。
气得他跳到俞不平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顶个锤子立个屁!
“还大义……哪个大义叫人蒙受了冤屈,还要拿性命自证清白?
“苟活于世怎么了?那么多人都在苟活,凭什么你俞不平苟不得、活不得?
“人什么玩意儿都可以有很多,唯独命只能有一条,死了就全没了!
“你给老子记住了:
“真正的大义能让人犯糊涂时变聪明,懒惰的时候变勤快,无助的时候感觉还有希望,一贫如洗的时候能想到天下大同……
“唯独没有哪个大义教人当傻子,被人设计了,还要去送死!”
大堂上的众人看着气得直跳脚的李狗蛋,全都一脸的茫然。
都在想他为何能把人间大义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还理直气壮!
李狗蛋也不理他们,直接吩咐衙役:
“先把俞不平押下去,他的案子择日再审!”
章武铸回过神来,忙伸手制止:
“李观风,你这样贸然出手干涉审案,已经触犯了律法,更是不合规矩!”
李狗蛋气呼呼道:
“这是老子的地盘,老子的话就是规矩,你们要是不服就赶紧滚蛋!”
章武铸:
“李狗蛋,我今天没得罪你吧?”
李狗蛋:
“没有!我也不是针对你,就是好心提醒一句!”
章武铸:
“……”
等衙役们把俞不平押走,今天的案子也没法审了,章武铸带着一堆主事气呼呼走了。
几人回去商量了一番,决定把此事禀报柏留风。
柏留风收到消息也是一喜:
这次李狗蛋为了包庇俞不平,可是犯了不少的忌讳!
忙命人喊来师爷,仔细分析能否借此机会参他一本,即使不能把这个混蛋玩意砍头,至少也得把他搞出流风城……
李狗蛋气跑了一群老头,坐在堂上思索一番,忽然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问题:
有些案子表面上证据确凿,明白无误,但实际上可能是个大冤案。
即使自己亲自参与,亲自审问都不能排除。
就像今天俞不平的事,要不是自己先入为主,对他足够了解,岂能看出这里边的名堂?
思索半天,他将这一切归结为这帮老头的法子有问题,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方法来审案。
当务之急是先将前边审过的案子核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错判的。
于是他先趁着夜色,去那些囚犯的家里溜达了一圈,替他们清点了一下家产,心里便有了数。
回去又放开探监,期间不设一人看守,让他们跟家人畅所欲言。
名为尊重他们的脸面,实际上早给自己拍了个隐身咒,躲在角落里偷听。
一下子又得到了不少线索!
又想到之前跟官员们吃酒的时候,他们之间也多有嫌隙,很是乐意背后踩上一脚,偷偷给别人挖个小坑,上点眼药。
以至于他们之间的矛盾都算不上秘密,连衙门里的衙役都门清。
便将手下的老衙役都召集起来,一问这些人都是来自各个衙门,对衙门中各官员的作为也全都有所耳闻,便将各囚犯平时的官声问了一遍,一下子又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最终李狗蛋发现,查这些官员比查百姓简单多了。
尤其是巡察衙门形同虚设了几百年,很多人已经忘记了贪赃枉法居然违反律法,要被砍头的。
他们反而四处炫耀自己的财富,相互之间攀比成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最后李狗蛋汇总一番,给这些囚犯分了个等级:
甲级囚犯,身家过万,千夫所指,人人唾弃!
乙级囚犯,身家丰厚,有人夸有人骂,风评不好也不差!
丙级囚犯,颇有家资,有些虚名,只有老衙役才知道他们一些底细。
丁级囚犯,家无余财!
李狗蛋把地牢的囚犯分门别类,划到几个等级里,对接下来办案,一下子有了底。
一般来说甲乙丙三级囚犯都有问题,毕竟朝廷给的俸禄就那么点,你家里却那么有钱,别的不说,判你个贪赃枉法是绝对跑不了的。
丁级囚犯一般没问题,但也不绝对,主要人数极为稀少,除了俞不平,也就一两个硬骨头的老哥,他也懒得去深入研究了。
于是再次审案的时候,李狗蛋便让一群老头坐着看戏,见识一下他的手段。
他先命衙役把甲级囚犯挨个拉出来,啥话不问,直接就是一顿暴打,一直打到他们主动认罪为止……
对这些人他最有信心,因为即使打死了,单凭他们的家产,也足够判个“国之蠹虫”,把他的脑壳砍掉八百遍,都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乙级囚犯问题也不大,他们的家产至少够砍次脑壳了。
丙级要麻烦一点,但有了甲乙两级囚犯的屁股示范,这些人也都硬不起来了,往往李狗蛋还没发问,这些人就竹筒倒豆子,把该交待的全交待了。
丁级的几个都是硬骨头,李狗蛋大概问了问,就先把他们晾在一边……
就这样,原来一群老头判了一个月都没判明白的案子,李狗蛋几天就判完了!
他十分得意,一边跟老头们显摆,一边让齐可修把案卷整理好,不惜血本,使用千里飞讯,将这些案卷传到了帝京。
他之前洗劫丹药坊的时候,得了一批千里传讯符,一直留着没用。
现在为了尽快将这些贪官污吏明正典刑,忍痛拿了出来,将他们的罪行传给了帝京巡察司。
此时的郡守府中,柏留风也在兴奋的写着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