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快看!是流星!”
空间站的某一处观景平台上,三月七用力拍了拍身旁冷面小青龙的肩膀,伸手指向窗外的一颗掠过的流星,神色激动。
“流星有什么好看的?”
眉头蹙起,神情依旧有些恍惚,似乎还没有从姬子、杨叔依次牺牲的阴影中走出。
“许愿啊!”
三月七理所当然地开口,而后双手合掌,高举过头顶,“拜托了流星,保佑叶苍小哥一定要没事啊!”
“保佑我们不要再碰到那个疯女人!”
“保佑姬子阿姨和杨叔死而复生!”
“最后的最后——不管是谁,快点来解决这里的麻烦吧!”
她毫不客气地一连许了好几个愿,完事之后似乎依旧觉得有些不过瘾,又抬起胳膊顶了顶丹恒,催促道:“快点,你也快来许愿,没准就实现了呢?”
“我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上。”
丹恒说着,目光落在了三月七说的那颗缓缓飞过的流星之上,原本压抑凝重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随之收缩——
“等等,那不是流星,好像是个……人?”
……
黑塔空间站,主控舱段,监察域地下——
一间隐秘的实验室内,身着蓝绿色旗袍,黑发盘起,脑后别着一枚梅花簪子的清冷女子站在实验室中央,随意地翻看着操作台上的实验数据,悠悠开口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反愚者方程】的研究已经遇上了瓶颈,我们无法从根源上解析【诡厄】的力量,它扭曲了模因污染,让这种污染的特性变得无法捉摸。”
“任何对于这种模因的解析数据都指向一个答案——那就是‘不可知’。”
“我们暂且称呼这种模因为【痴愚】,感染模因的患者为【愚者】。”
“【痴愚】模因的传播特性已经解析完毕,并非因‘问答’而传播,而是在于智慧生物求知的‘欲望’。”
“提出问题和回答问题只是这一过程中最简单的一环,而我们天性中的求知欲,才是其壮大的精神食粮。”
“而且我推测,这种模因本身……可能存在自我意识。”
阮·梅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实验室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寂静,恐惧在每一位科员心中蔓延,摧残着他们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求知之心。
“阮·梅女士,你的意思是……”黑皮白发的少年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粉发少女来到阮·梅身前,后者手持金属“法杖”,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
“意思很简单,当我们对【痴愚】了解得越多,我们被其污染的程度就越深,它会给我们带来两个下场——”
“要么,我们的大脑因为无法承受无限堆叠的思考直接烧坏。”
“要么逐渐遗忘一切知识,停止思考,变成一位只剩下生物本能的【愚者】。”
她说着,微微停顿,看了一眼粉发少女那因为失血而泛白的嘴唇,说道:“像我们这样的天才和高知识人群,我想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
她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而坐在轮椅上的艾丝妲则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座空间站内的所有人,最后都会变成【愚者】,对吗?”
阮·梅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只是平静地点头道:“如果没有【反愚者方程】的话,是的。”
艾丝妲摇了摇头,伸手按住微微起伏的胸口,“阮·梅女士,放弃不是我们的习惯,在座的各位学者,没有人甘心在宇宙的真理面前停步。”
“正是因为不甘屈服于未知,不愿停止对于世界的探索,不曾将知识拒之门外……所以我们、来自宇宙各地的学者们,聚集在了这里!”
“即便被黑塔女士和诸位天才的光辉所掩盖,但我们从未放弃对于【智识】的渴望!”
“所以,阮·梅女士……”
艾丝妲伸出手,朝着清冷的旗袍女子摊开,脸上挤出一抹令人心疼的微笑,“告诉我吧,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阮·梅点了点头,随手拉开操作面板上的全息地图,将收容舱段所在的位置放大,削葱般的指尖点在了无名之间的入口之处。
“想要完成【反愚者方程】,我们需要找到‘最初的愚者’,即——”
“「天才俱乐部」#83,黑塔。”
“在【寂静领主】杀死她之前,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阮·梅说完,一只戴着腕表、宝石和金玉首饰的手掌忽然抬起,旋即是优雅而不失礼仪的男性嗓音自人群中传出——
“抱歉,打断一下。”
一只衣着花枝招展的“绿孔雀”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伸手捋了捋自己略显杂乱的金发,“所以,按照阮·梅女士的结论,我们必须和那位传说中的【寂静领主】一战,对吗?”
阮·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砂金呵呵一笑,摊手道:“没有别的意思,女士,我作为公司此行的话事人,必须对所有公司的职员和财产负责。”
“我喜欢赌博,所以我只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件事情——”
“在场所有人,对上【寂静领主】,我们先一步接触黑塔、并将她带到这里的成功率……是多少?”
阮·梅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了身旁重新组装好身躯的器械绅士身上。
「天才俱乐部」#76,螺丝咕姆摘下礼帽,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算上失控的丰饶令使【倏忽】,星穹列车的瓦尔特先生,【石心十人】的砂金石持有者……结论:不到1%,先生。”
他话锋一转,环视众人,继续道:“但倘若没有【反愚者方程】,我们的‘死亡率’和‘愚者率’,是百分之百。令使与天才,也不例外。”
砂金闻言,目光炽热,神色非但没有半点失望,反而变得振奋起来,“不到1%吗?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一场豪赌啊!”
“所有,或者一无所有!”
在他身旁,石膏头男人低声咒骂:“该死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