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流的视角下,身旁的黑衣青年只是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而叶苍则在听完镜流的全部描述之后,微微点头,问道:“当时在神策府,星有没有对我说些什么?”
“有,唇语,三个字,看嘴型应该是……咔呼咔?”镜流短暂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道:“还是开福开?”
“是卡芙卡。”
叶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合上了手中的《死亡日记》,缓缓说道:“她让我们去找卡芙卡,但我当时想着先把绝灭大君幻胧和铁墓给解决了……失策。”
“是我太过自大了,当时应该听从星的建议,去找卡芙卡的。”
他微微思忖,回想起出门之前黑塔人偶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轻声道:“罗浮在通缉星核猎手,而列车组的人现在也在寻找卡芙卡的下落,既然如此……卡芙卡的存在就有些太过特殊了。”
“是了,列车组的人毕竟代表的是无名客这一【开拓】的派系,而我虽然挂着无名客的名头,但身份比较复杂,牵扯也极多。”
“那么,一些列车组无法出面、堂而皇之做的一些事情,由我来做的话,别人也挑不了什么理,甚至都不敢挑理。”
叶苍不再停留,迈步向前,也许是因为换了一身新衣服的缘故吧,他心情极好,微笑招手道:“带路吧,镜流师傅,先去太卜司……算了,直接去神策吧。”
毕竟这个周目,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那位神策将军会面,同样的,作为仙舟罪人的镜流也从未出现在景元的面前。
与此同时,神策府内——
硕大的仙舟棋盘之前,白发高束,眼皮微垂的神策将军正盘坐在【帅】字棋的上方,与那站立在【将】字棋之上的佝偻老者对弈起一盘惨烈厮杀的大棋。
此时棋局已近尾声,景元大手一挥,雷【车】动地,撕裂战场,瞬间击碎了老人横在【将】前的棋子,以合围之势,奠定了此局的胜利,缓缓开口道:“将军!怀炎将军,承让了。”
棋局虽赢,但他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只因他所执之棋,乃是代表了已经于罗浮之上显露踪迹的两位绝灭大君,而那老人所执有的棋子,则代表了仙舟罗浮眼下的全部战力……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之战。
面对罗浮如今的困境,即便是这位七天将中资历颇老、眼光毒辣的天将,都不曾看到任何破局之法。
“景元,你的棋力依旧惊人啊……只是这罗浮眼下的状况,老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
头戴斗笠,身材佝偻的老者轻抚胡须,眯眼而笑:“既然只凭我们两个无法解决罗浮眼下的困境,那我们就拖下去……拖到天击将军与其他天将的到来,拖到仙舟虚陵现世,元帅亲临。”
“如此,罗浮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好一个‘拖’字……将军所见,略同。”
景元摊了摊手,神色略微振作了几分,目光扫过棋盘之上残余的棋子,轻叹道:“就只怕,来的大君不止这两位,而罗浮在那位的眼中,也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关键。”
“不用想了,来了四位绝灭大君,你们拖不住的。”
不知何时,一位身着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紫百合花,长发披散、面容俊美的男子已经站在了棋盘边缘,正用手中的暗色手杖轻轻敲打着棋盘边缘的一颗棋子。
青年目不转睛地扫视着棋局,心中默默推敲了一番两位天将的心思,摇头道:“第三天,便是你们拖延的极限,在仙舟联盟会师之前,建木便会被幻胧以星核催生,而罗浮,也会在铁墓的干扰之下失去动力,被丰饶星系捕获。”
“所以,两位天将,面对四位大君,你们要如何自处?又如何才能在他们的手底下保护罗浮的人民?”
叶苍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位天将的面容,最终停在了景元那张逐渐凝重的面孔之上,毫不避讳地与其对视着,继续道:“恕我直言,你们就算拖到了天击将军飞霄的到来,集合三人之力,也不会是焚风的对手,还是说……你们要提前动用【狂猎】的力量?”
在听到【狂猎】二字之后,景元的神情已经前所未有的凝重,而那头戴斗笠、总是眯着眼睛的老头儿也忍不住睁开了双眼,目露精光。
如果不是眼前的青年没有显露出任何敌意,两位天将这会儿已经各自掏出武器,准备动手了。
“你是何人?又怎么会知道【狂猎】?”
景元目光凛然,神情冰冷,视线从那俊美青年的面庞移向他身后的白发女子,心中隐隐一痛,缓缓说道:“还有,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我和她在一起?”
叶苍微微一愣,旋即摇头道:“不不不,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令师是我的剑术导师,所以,我叫你一声‘景元师兄’不过分吧?还是说,你更喜欢‘将军’这个称呼?”
“……”
景元没有回应他的调侃,只是微微皱眉,看向镜流的目光略显复杂。
而镜流自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黑衣青年的身后,沉默地旁观着场中的一切,甚至都没有与他对视一眼。
诀别多年,再次相遇,师徒二人已是形同陌路。
“好了,景元师兄,别光顾着盯着镜流师傅看,看我!看我!”
叶苍挥手在镜流的身前晃了晃,打断了景元的凝视,而后将手杖横在身前,微笑开口道:“我名为叶苍,两位将军大概没听过我的名字,不过那都没关系,我就以我的另一个名号与两位交流好了。”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琥珀王】,星际和平公司的挂名董事长。”
他说着,长身直立,抬手打了个响指,散发出厚重【存护】气息的琥珀色铠甲如同龙鳞般一片片覆盖上他的身体——
那是天垣之神的甲片,世间极致的坚硬、厚重之物,通体笼罩在骇人的神光之中,那青年只是无声地站在那里,便让两位天将感觉有如苍天在上,无法与之匹敌,更无法升起任何敌意。
一如曾经直面【帝弓司命】的真身那般,不敢直视神明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