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瘫坐在地,大口喘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悸。
他……他杀了鳌拜?
刘简在鳌拜倒下的瞬间,就缩回角落,继续当他的隐形人。
然而,事与愿违。
一名高大的黑衣壮汉,刚才正好站在一个能看清全场的位置,将刘简弹石、韦小宝递刀的过程看了个清楚。
他指着韦小宝和刘简的方向,大声喊道:
“是他们杀了鳌拜这狗贼!”
瞬间,所有黑衣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刘简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别看我啊!不是我干的!你们看那个拿匕首的!
韦小宝也蒙了,他看着周围一群手持钢刀、杀气腾腾的汉子,结结巴巴地说:
“不……不是……我……”
“兄弟们!”
那黑衣头领振臂一呼。
“鳌拜已死,抓住他们做人质,送我们出去!”
“是!”
众黑衣人齐声应和。
立刻有两个黑衣人冲来,一人一个,将刀架在刘简和韦小宝的脖子上。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
冰凉的刀锋贴着脖颈,皮肤一阵刺痛。
刘简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呼吸都放缓了。
我就是个辅助啊!
他眼角瞥向韦小宝,那小子正被另一个大汉用刀架着脖子,语无伦次地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我是个太监,没钱的,真的没钱……”
瞧瞧人家这专业素养,入戏真快。
刘简心里疯狂吐槽,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试图向挟持自己的黑衣人传递信息:
哥们,冷静,我就是个路人甲,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都别动!”
那黑衣头领一脚踹开一个狱卒,嘶哑地吼道:
“想让他们活命,就给老子滚开!”
剩下的狱卒和侍卫投鼠忌器,看着韦小宝,不敢上前。
韦小宝现在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要是在这儿出了事,他们都得掉脑袋。
“撤!”
黑衣头领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护着他们,挟持着刘简和韦小宝,朝着地牢出口杀了出去。
刘简被推搡着往前走,后背紧贴着一个散发着浓重汗味的胸膛,脖子上的刀片让他不敢异动。
他只能暗运【提纵术】,脚下碎步疾跟,总能在混乱中稳住身形。
“嗯?”
挟持他的汉子似乎察觉到什么,低头看了他一眼。
这小太监,脚底下有点东西。
刘简心中一凛,立刻脚下一崴,装作没站稳的样子。
“磨蹭什么!快走!”
黑衣人没再多想,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一行人冲出地牢,外面已是一片混乱。
院子里火把通明,康亲王府的侍卫们闻讯赶来,将出口围住。
“不想他死就滚开!”
黑衣头领大吼,手里的刀在韦小宝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府里的侍卫们看着韦小宝煞白的脸,果然不敢妄动。
“杀出去!”
黑衣人们不再恋战,用两个太监做盾牌,硬生生从包围圈里撕开一道口子。
刀光交错,几名侍卫惨叫倒下,一行人夺路冲向王府后门。
刘简被推着在人群中穿行,好几次长刀都险些划过他的脸。
他只能把提纵术的技巧用在方寸之间,勉强跟上这群人的脚步,不至于被横在脖子上的刀伤到。
踹开后门,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巷子。
众人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很快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停着几辆板车的暗巷,车上放着几个大木桶。
黑衣头领指着那具庞大的尸体,冷声命令:
“把鳌拜的尸首装进去!”
“是!”
几个汉子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鳌拜的尸体塞进一个最大的木桶里。
“他们两个,把嘴塞上,也装进去!”
黑衣头领又指向刘简和韦小宝。
韦小宝一听,着急了:
“好汉爷,别……我能……”
话没说完,一块破布塞进韦小宝嘴里,他呜呜挣扎,却发不出声。
刘简也傻眼了。
不是吧!还带打包的?这是什么服务?十七世纪的绑票快递?
不等他腹诽完,两个汉子就左右夹住了他。
同样一块破布塞进嘴里,接着身体一轻,被人提了起来,粗暴地塞进一个满是咸腥味的木桶。
“砰”的一声,桶盖合上,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刘简靠在冰冷的桶壁上,感受着身下的震动。
板车启动,车轮压过石子路,发出“咯吱”的声响,将他颠得七荤八素。
黑暗中,咸腥味钻入鼻腔。
他默默运转起【龟息功】,心跳和呼吸降到最低,以此来冷静思考,节省体力。
自己丢出去的那颗鹅卵石,虽然隐蔽,但也被那个黑衣壮汉看到了。
这下好了,从一个光荣的辅助,直接变成了重点“照顾”对象。
刘简叹了口气。
韦小宝这主角光环,辐射范围也太广了。
自己就是想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做个‘龙套’罢了,结果硬是被拉进了主线剧情,还是强制参与的那种。
不知过了多久,板车的颠簸终于停下。
他被人从桶里拽了出来,踉跄几步才站稳。
火光刺眼,他眯了眯眼,适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后院。
紧接着,韦小宝也被从另一个木桶里拖了出来,摔在地上。
刘简懒得理他,迅速打量四周。
这里像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青砖灰瓦,院中种着几棵槐树。
几十个汉子已经摘下黑布,露出一张张棱角分明的脸,身上带着一股草莽气息。
“带他们进去!”
之前的头领沉声下令。
刘简和韦小宝立刻被两个大汉架住,推搡着穿过院子,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堂。
一进门,刘简的脚步顿住了。
整个正堂挂着白幡,布置得像个灵堂。
正中央的供桌上,点着香烛,摆着贡品,还有一个灵位。
灵位前面最显眼的位置,赫然摆放着一颗人头!
那颗人头双目圆睁,乱发沾满血污,正是刚刚被捅死的鳌拜!
堂内站着几十号人,个个身穿素缟,腰缠白布,脸上带着悲愤,齐刷刷地朝着灵位拜了三拜。
韦小宝看到鳌拜的脑袋,吓得腿一软,差点瘫下去。
“尹香主!”
“我们为你报仇了!”
为首的黑衣头领,对着灵位重重一抱拳,声音悲怆。
“鳌拜这狗贼,欺压我汉人百姓,残害我反清义士!今日,我等取其首级,祭奠尹香主在天之灵!”
“祭奠尹香主!”
众人齐声怒吼,声震屋瓦。
韦小宝被这阵仗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刘简身后缩。
刘简心里直骂娘。
这下好了,鳌拜是死了,但自己和韦小宝成了人家庆功宴上的“战利品”,还是活的。
祭奠结束,堂内气氛依旧凝重。
一个络腮胡大汉站了出来,环视一周,沉声道:
“天地会的诸位兄弟,尹香主被害,青木堂不可一日无主。鳌拜狗贼已死,我提议,今日就在尹香主灵前,推举一位新香主,带领我们继续反清复明的大业!”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李大哥说得对!”
“可……谁来当这个香主?”
一时间,堂内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个汉子喊道:
“大家是不是想违背当日的誓言?谁杀死鳌拜,谁就是香主!”
另一个汉子,目光直直射向韦小宝和刘简。
他伸手指着韦小宝,声如洪钟:
“问题是,是这位公公,亲手将匕首捅进了鳌拜的心窝!”
刷!
几十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韦小宝身上。
有敬佩,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审视和怀疑。
一个太监,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
韦小宝被看得头皮发麻,连连摆手: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我就是个打杂的……”
那黑衣壮汉却不理他,又把手指向了刘简。
“还有他!若不是他用石子打中鳌拜的手腕,让鳌拜吃了痛,这位小公公根本没有机会近身!”
我去!
刘简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努力维持镇定。
大哥,你眼神也太好了吧?
这下好了,c位和辅助,一个都跑不掉。
络腮胡大汉闻言,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
他看着抖如筛糠的韦小宝,又看看一脸无辜的刘简,眉头紧锁:
“就他们两个?小太监?”
“关大哥,千真万确!”
黑衣壮汉抱拳道,
“我亲眼所见,这小太监身法诡异,在乱军之中还能稳住身形,绝非等闲之辈。”
他又指着韦小宝:“而这个,更是胆大包天,一刀毙命!”
被称为关大哥的络腮胡汉子摸着下巴,眼中疑色更重。
韦小宝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看出来了,这帮天地会的人,但好像还挺讲“规矩”。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
“这个……各位好汉,误会,都是误会!”
韦小宝拱了拱手,学着说书先生的派头:“杀鳌拜这事儿,说来话长。想我韦小宝,人送外号‘小白龙’,在扬州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刘简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
小白龙?你怎么不说你是过江龙?
一个大汉不耐烦地喝道:“少废话!扬州?你一个宫里的太监,跟我们扯什么扬州?”
“哎!这位好汉你有所不知了!”
韦小宝一拍大腿。
“我本来就不是太监!”
一言既出,满堂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