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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打脸吴三桂,顺便坑桑结喇嘛!

吴六奇一拍满是腱子肉的胸膛,声如洪钟。

“没错!吴三桂那老汉奸,把咱们汉家的东西送去讨好鞑子皇帝,这船,我劫定了!”

他越说越来劲,唾沫横飞。

“那些金银财宝,正好充当我天地会的军资,多买些刀枪,多招些好汉,干他娘的大事!”

在他看来,这天经地义,一举两得。

九难面无波澜,静静听着,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不要钱。”

她开口,字字清晰。

“我要那两株血珊瑚,那颗夜明珠,都沉到江底。”

院里瞬间死寂。

阿四张大了嘴,看看自家香主,又看看这位气场强大的师太,手里的碗差点没端住。

吴六奇脸上的兴奋僵住,他瞪着眼睛,不信自己的耳朵。

“沉、沉到江底?师太,你没说笑吧?那得是多少银子啊!够咱们洪顺堂兄弟们吃用好几年了!”

“我与你们不同。”

九难语气平淡。

“我是前明帝女,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列祖列宗。劫掠财物,是匪寇行径,非我所为。”

这话一出,吴六奇彻底急了。

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匪寇行径?我们天地会是为了反清复明的大业!

“师太,话不能这么说啊!咱们都是为了……”

“吴大哥。”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吴六奇即将出口的争辩。

刘简依旧坐在石桌旁,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院内的僵局,他不能再坐视不理。

一个是要钱的实用主义革命家,一个是要面子的前朝公主。

这俩要是掰了,别说劫船,今天能不能安稳睡个觉都成问题。

他心里吐槽。

“一个要名,一个要利,这船还没劫,先自乱阵脚,如何成事?”

吴六奇和九难同时转向他。

刘简先冲着吴六奇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转向九难,微微躬身。

“师太说得对。”

嗯?

吴六奇眼睛瞪得更大,连阿四都一脸懵。

小简兄弟这是咋了?胳膊肘往外拐啊!咱们才是一伙的!

九难清冷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意外。

只听刘简继续说,声音不大,但字字都敲在点上。

“吴三桂这次进贡,天下瞩目。咱们若是把贡品毁了,这消息传出去,打的是谁的脸?”

他顿了顿,自己回答。

“是吴三桂的脸,更是清廷的脸。这意味着他们连自家后院都看不住,威信何在?这种打击,是再多钱也买不来的。”

这番话,简直说到了九难的心坎里。

她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让那些背叛者、篡位者颜面尽失,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对刘简的看法变了些。

这年轻人,虽然武功尚有欠缺,但这见识,却远超常人。

吴六奇在一旁听得抓耳挠腮,刚想反驳,却见刘简话锋一转,又朝他看了过来。

“但吴大哥说得也没错。”

刘简冲他挤了挤眼睛。

“银子是好东西啊,是咱们干大事的本钱。刀枪、粮草、抚恤金,哪样离得开它?咱们总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去拼命吧?”

“所以……”

刘简拖长了声音,在吴六奇和九难之间来回扫了一圈,虚弱的脸上勾起狡黠的笑。

“我们为什么不能……全都要呢?”

“全都要?”

吴六奇一愣,脑子没转过来。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就连九难,也露出思索的神色。

刘简缓了口气,才继续道。

“师太要毁贡品以羞吴贼,吴大哥要银钱以养义士,何不各取所需?那血珊瑚、夜明珠,当众砸碎沉江,闹得满城皆知;金银细软,暗中取走,不留痕迹。岂不快哉?”

吴六奇兴奋地一拍大腿。

“高啊!这法子高!明面上毁了贡品,打了吴三桂的脸,暗地里咱们把钱捞到手!一举两得,一举两得啊!”

九难也微微颔首,这个方案,既达成了她的目的,又不至于让这些反清义士白忙一场,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但她立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此一来,劫船的罪名,岂不是要落在我们头上?天地会树大招风,于大局不利。而我,也不愿与匪盗之名扯上关系。”

她的话很直白,我干可以,但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干的。

吴六奇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们是秘密结社,搞的是地下工作,这么明目张胆地搞一票大的,很容易招来清廷的疯狂报复。

刘简轻笑一声,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边的云彩。

“师太,吴大哥,你们想过没有?”

“做成了这么一件大事,我们……为什么要自己来背这个名声呢?”

这话一出,吴六奇和九难同时看向他。

只听刘简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几个字。

“我们可以,嫁祸给别人。”

“嫁祸?”

吴六奇下意识地问。

“嫁祸给谁?”

刘简的视线扫过吴六奇,又看向九难,最后落在那座被桑结喇嘛一掌拍塌的院墙上,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桑结喇嘛。”

一瞬间,整个院子落针可闻。

吴六奇和九难的脸上,同时浮现出震惊。

“嫁祸给……桑结喇嘛?”

吴六奇先是愣了三秒,随即攥紧拳头!

“好!好计策啊!妙啊!”

他猛地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蒲扇般的大手激动地搓着,嘴里不停念叨。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帮番僧本来就在扬州,还跟咱们结了死仇!他们师弟死在这儿,桑结肯定要疯!这屎盆子扣他们头上,简直是天造地设,严丝合缝啊!”

刘简看着他那副恨不得现在就去干一票的模样,心里吐槽。

“大哥,您悠着点,八字还没一撇呢,瞧你这激动得,跟已经分到金子似的。”

他这身体还虚着呢,被吴六奇这洪亮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响。

九难却不那么乐观。

“他们的武功是密宗大手印,与我们的路数截然不同。”

“夏国相那三百亲兵不是饭桶。一旦交手,只要留下活口,真假立辨。”

吴六奇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他挠了挠头,这确实是个麻烦。

“这个……”

他一时没了词。

刘简靠在椅背上,却摇了摇头。

“师太,我们不需要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声音不大,吴六奇和九难却都认真听着。

“我们只需要制造混乱,留下足够多有指向性的‘证据’。官府查案,看的是人证物证。只要我们的证据链做得够逼真,武功路数,反而不重要。”

“人证物证……”

九难重复着这几个字。

“你说的‘物证’,是什么?”

吴六奇也凑了过来。

“对啊兄弟,总不能在墙上拍个假的大手印吧?那玩意儿我可学不来。”

“吴大哥,真学了大手印,那才是最大的破绽。”

刘简喘了口气,说话都有些费劲。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其中的门道。

“嫁祸的关键,不是让别人信我们‘是’谁。而是让他们‘怀疑’我们是谁,然后自己去找证据‘证明’我们的身份。”

这话有些绕,吴六奇听得直犯迷糊。

旁边的阿四也听懵了。

只有九难,低头思索着。

刘简不管他们,继续:““桑结他们贴身穿一种暗红色、窄袖齐踝的密宗衬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线梵文,与我们汉人的中衣截然不同。”

“我们行动时,外面套夜行衣,里面就穿这种内衬。”

吴六奇眼睛一亮:

“妙!打斗时故意撕破外衣,露出内衬,谁看了不说一句‘番僧干的’?”

刘简点头:“吴大哥反应很快。”

“还不够。”刘简竖起第二根手指,“光有衣服不够说服力。还需要一个更直接的特征。”

他停顿一下,看着二人。

“光头。”

“啥?”

吴六奇的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头发,阿四手里的碗都晃了一下。

剃头?那和出家有何区别?

“兄弟,这……这也太过了吧?”

吴六奇很是为难,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事可不小。”

刘简摆手,

“不必真剃。我们备几顶番僧式光头皮帽,外罩夜行头套。打斗时‘不慎’扯落头套,露出光头皮帽即可。亲兵远观,哪分得清真假?”

一番话说完,院里没人吭声。

吴六奇和阿四张着嘴,你看我,我看你,脑子还没转过来。

黑衣蒙面人,激战中头套被打落,露出的不是长发,而是一个锃亮的光头,破损的衣襟下还看得见番僧内衬……

这场景,光是想想就够离谱了。

“我明白了。”

九难首先开了口。

“官府讯问亲兵,亲兵的证词会是:贼人武功路数诡异,明显在隐藏什么。但他们看见了光头,也看见了僧衣内衬。”

刘简接话:“对。这时候,桑结他们没用‘大手印’,反而会成为他们洗不清的‘证据’。官府会怎么想?”

他捏着嗓子,模仿官老爷的腔调,慢悠悠地开口。

“哼,这帮番僧,好生狡猾!为了撇清关系,竟连本门武功都不用,还故意用别的功夫,以为这样本官就查不出来了?”

“越是掩饰,越说明心里有鬼!”

九难眼中寒光微敛,吴六奇咧嘴无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