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柳惜坐在榻上,伸手捏过那只白茧,“他们敢来,这京城就是他们的死地。”
说话间用力捏住这一只白茧,白茧受力破裂,在里面正在努力的王蛊感受到威胁,强行从沉睡中醒来,可它抵不过叶柳惜的压制,又已经脱离谢蕴的身体,没办法再回到谢蕴心脏里。
“不……”这芸娄男子目眦欲裂,想阻止叶柳惜的行为,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体内的那只黑色蛊虫掉落在地,朝着叶柳惜迅速爬来,奈何连同这只黑色蛊虫都被叶柳惜弄死,王蛊逐渐失去生机。
芸娄男子气息不稳,加上身体亏空,面生死相,他在临死之前盯着谢蕴,“你会遭到报应,蛊神会惩罚你。”
“没用的人才会去信仰他人,从中获取安慰。”叶柳惜将手上的死虫子丢下,火折子一亮,王蛊尸体被点燃,奇异的香气传出,很快变为恶臭。
叶柳惜嫌弃的捂住鼻子,起身走出房门外。
谢蕴走到这芸娄人面前,伸手扭断他的脖子,“我的报应早就应验,是她将我拉出泥潭,你怕是要失望了。”
芸娄男子在他这句话中死去,他没想到自己前来中原非但没有拿回王蛊,还看到王蛊之死。
宣家被乌心领着人去抄了,脑袋确实被挂在围墙,一排断头就这么看着路过的人,可把附近的官员吓破胆了。
最后还是王宾白劝说叶柳惜不要搞这么吓人,人头围墙摆了一下午才收回去。
晚上,宫中设宴,将领们前来参宴,士兵们则是在外面吃露天场。
最近抄了几个世家,国库充足,吃喝自是没有亏待这些行军打仗的士兵们。
这群人中大部分是望月阁的杀手,是回到皇城回来填补当初不被叶柳惜杀死的禁军小队,以及皇宫暗卫,还有一小支队伍是镇守南疆的本土士兵,他们跟着将领回来拜谢叶柳惜。
感谢她及时派人送来辎重,还派兵救援,让他们成功夺回城池,成功杀死叛徒,得以安抚那些被叛徒害死的兄弟们。
他们常年在边疆镇守,回来虽然已经听说皇帝换位,现在是一位女帝在位,他们没有文臣那般觉得叶柳惜不配,甚至还很崇拜叶柳惜,因为她是真的给边疆的士兵们送去物资,不会克扣,给的还多。
有奶就是娘,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她珍惜他们这些兄弟们,他们也会拥护她。
叶柳惜不知道这些人想了那么多,公主府送过来的奏折都是谢蕴晚上过来批的,她就是个甩手掌柜,每天上朝迟到,气一下这些朝官,然后就是悠闲的一天。
她的风评都是谢蕴在操纵,最近越来越多人对这位新帝崇拜,南疆大胜的消息传开,民众更是觉得叶柳惜决策准确,十天后,北疆的军队归来,也带来了好消息。
宴请北疆的军队后,第三天便是叶柳惜的登基大典。
专门为她做的龙袍已经赶出,赤金黄袍纹着五爪金龙,金龙盘旋而上,龙首在她右肩,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凶煞肃杀的气势令人纷纷低头表示臣服。
现在他们在进行祭天,禁军在周围警戒,民众在远处观看,朝臣们位列两侧,其中胡绮琴和苏蕊也在一旁站着。
两人最近还在学习如何当官,还未入朝,毕竟在此之前,她们能学的都是如何服侍丈夫,如何掌持中馈,只有男儿郎才能去学府。
胡绮琴自小在民间奔波,对人对事自有一番理解,苏蕊在府中精心细养,对账本财务颇有心得。
两人的发展方向不同,各自有所目标。
对于让这两人参加祭天仪式,朝臣们当然不满,可又不敢说叶柳惜的不是,最后也只能屈服。
谢蕴作为国师,他站在祭坛上高歌告天,清润的嗓音唱起祭文别有一番韵味。
叶柳惜就站在他身旁,一阵风吹过,衣袍交叠在一起,她顺势摸了一下谢蕴自然下垂的左手。
谢蕴声音顿了下,很快自然的衔接祭文,重新唱谱。
在风停之前,他轻轻扣住叶柳惜的手指,随着衣摆归位,他又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
风止,笼罩在曜日上的白云被吹走,日光落到祭台上,也将站在上面的人笼罩,金丝绣成的金龙随着叶柳惜的走动,逐渐灵动起来,好似真的有一条龙卧在她身上,拥护她,守护她。
叶柳惜将谢蕴递过来的酒杯往地上一撒,没有弯腰祭拜,而是转身看向台下的众人,朝臣们已经跪下,更远处的百姓也跟着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在所有人低头的时间里,叶柳惜来到谢蕴身边,指尖挑开他那张银色面具。
众臣起身,正好看到谢蕴那张脸,他们面色大变。
谢蕴无奈,从叶柳惜手中拿回面具戴上,“明日我就要找陛下请辞了。”
“驸马是时候跟我进宫了。”叶柳惜弯唇,手指在他下巴摸了一下。
登基仪式结束,第二天朝臣们就问起谢蕴的身份,国师怎么会是驸马呢?
不是?他们既然这么早就搅和在一块了吗?
不是说国师的脸被大火烧坏,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未等到叶柳惜的回应,谢蕴来上朝了,这一次他没有戴着面具,那张漂亮的脸就这么暴露在众人前,身着国师月白色衣袍,长发简单的挽在身后,身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装饰,气质幽冷,如谪仙降临。
叶柳惜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搞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成婚的呢。
“臣恳请陛下,免去臣国师一职,臣已经不适合作为宋国国师。”
“可。”叶柳惜不过多询问他,同意的很迅速,“今晚住宫里。”
叶柳惜已经从公主府搬进皇宫里,当场就要求他,今夜留在皇宫陪睡。
“陛下不可——”
朝臣们回过神来,他们什么都还没知道呢,怎么就说到前任国师进宫陪睡了。
虽然谢蕴在此之前就已经是叶柳惜的驸马,可是他们不知道当时谢瑜之就是国师啊!否则怎么也不会同意这场婚事!
“朕是天子,有何不可。”
“可是,国师不能……”
叶柳惜不耐烦打断:“他现在不是国师,是朕的皇后。”
视线落在这些人身上,她半眯着眼,“你们的舌头很灵活啊。”
所有人噤声,不敢再劝,在叶柳惜手下做了将近一个月臣子,他们还能不理解她话语之下的威胁吗?
劝也劝不动,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身为言官,王宾白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他心里明清着呢,才不去触霉头。
陛下喜欢国师,那肯定不会放手,他们这些老菜帮子再劝那就是自找麻烦,都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收着味儿,现在这位可不像先帝那般好说话。
王宾白看着被叶柳惜叫到旁边的谢蕴,他觉得两人挺般配,女子眉眼凌厉,凤眼红唇,浅笑时候恶意和凶煞分外明显,而男子只是安静围护在她身边,气质柔和淡然,在偏头和她轻声说话的时候,竟是冲散些许她的肃杀。
又过了几个月,胡绮琴和苏蕊进入朝廷。
对叶柳惜打算设女官的想法,朝臣们又吵起来了,然而现今这位陛下可不听他们的废话。
叶柳惜把人给塞进来,让胡绮琴和苏蕊同反对的人吵架,文官不是最喜欢动嘴皮子吗?那就吵呗,就看谁把谁噎得说不出话。
叶柳惜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西瓜子,坐在龙椅上一边听他们吵架,一边嗑瓜子。
胡绮琴两人舌战群儒,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这是将这些反对的臣子们说得面红耳赤。
某个臣子说急了,忍不住蹦出一句话:“女人就应该在后宅好好待着,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哦?那你也觉得朕不成体统么?”叶柳惜跷着腿懒洋洋接下这句话。
所以在她发话,金銮殿静下来,那说了错话的臣子也知道不妙,利索跪下来认错:“臣知错,臣是说她们这些普通女子,就因该好好待在后宅,古往今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他们如何能从陛下相比较……”
这男人一边踩着胡绮琴两人,一边又不敢得罪叶柳惜,谄媚的说好话。
“朕也是女人,还是能将你这个男人杀死的女人。”随着这句话落下,藏在暗处的暗卫窜出来,按住这个男人的肩膀,在他求饶之前,堵住嘴巴,迅速的把人拖走。
叶柳惜撑着脸,“还有谁不满吗?都可以说出来,能够说服朕,说不定可以升官哦~”
朝臣:“……”
谁信她啊?谁敢说啊!
一定是在钓鱼执法!
近来叶柳惜当众杖杀臣子的举动少了,让这些人以为她终于知道成为国君,做事需要掂量后果,不能一味暴政。
现在看来是他们想多了,陛下还是当初那个容不得他人反对的暴君,是他们懈怠了。
最后女官制度还是成立了,为了继续有女官进选,还设立了女子学府,二十以下的女子都能够前往学习。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人前去学习,都还保持着观望态度,可总有人心有不甘,想要往上走,最后她们都凭着自身努力,给自己争出一份功名。
这一场仗打完后,乌心本想回望月阁继续摆烂,可叶柳惜不允,他被留在宫中当了一阵子的御医。
乌心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他一个毒师去当御医?在宫里药人吗?
后来才知道是在宫里帮忙调理谢蕴的身体,谢蕴虽然摆脱王蛊,还是落了点毛病,每隔一个月会浑身剧痛,却找不到任何病症。
乌心不怎么了解芸娄的巫蛊之术,只能一边学习一边治,勉强找出压制疼痛的办法,但任何药物都会有失效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效果。
在宫里待腻了,研制出药之后,乌心请求离开皇宫,说是去给谢蕴找药方,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在出宫之前,乌心偷偷给谢蕴的药做了小手脚,用来表示最近被囚禁在宫里当御医的不满,希望下次路过京都的时候,看到这夫妻俩被孩子闹腾得分不出心神翻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