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歌将手机轻轻搁在餐桌上，指尖沾着的汤汁在屏幕上留下几道细小的油渍。
她重新戴上一次性手套，继续为周舒蕴剥着盘中最后几只油焖大虾。餐厅暖黄的灯光将虾壳映得晶莹透亮。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周舒蕴突然放下筷子，银质的筷尖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地盯着祝星歌。
祝星歌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虾肉从半剥开的壳中滑落。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舒蕴姐。”她将剥好的虾肉放进周舒蕴碗里，“我确实有件事想求你。”
“说说看。”周舒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等会儿能不能送我去医院看看弟弟？”祝星歌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周舒蕴拒绝：“不行。你现在不适合出现在医院那种地方，随便一个护士或者病人拍张照片发网上，明天娱乐版头条就是你。”
就在刚刚，她们进包厢前，还看到有好几个服务员盯着她看，要不是这里对服务员有严格的管制，说不定人已经冲上来要签名了。
祝星歌的肩膀明显垮了下来，显然也是想到了刚刚的事。
“好吧……”
看来成名也有点不好。她叹了一口气，低头盯着餐盘里剥到一半的虾，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不过你可以去福利院。”
周舒蕴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故意停顿了几秒，欣赏够了眼前人委屈巴巴的样子，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收到消息，你弟弟已经出院了。
祝星歌猛地抬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
“等等，”周舒蕴按住她正要摘手套的手，“先吃完饭。”
“oKoK”她比了个手势，听话的拿起筷子继续吃。
能有一个看望亲人的机会是这次的意外之喜。
今早出发前，周舒蕴就告诉过她，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下午能去「蜂巢」看望老周纯粹是因为那片区域下午都不营业，街上店里都没什么人。
但是医院不一样，人来人往，估计她一脚刚下车就会被狗仔发现。要不是小安已经出院了，这次肯定是见不到人的。
“舒蕴姐，小安他什么时候出院的？不是只过了半个月吗？”她的声音因为含着饭而有些含糊。
“就前几天。”周舒蕴吃着祝星歌给她剥的虾，“主治医生亲自盯的诊疗，用了最新的靶向药。”
祝星歌的筷子轻轻落在碗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可是之前医生不是说很难治吗？”
“钱到位了，自然就不是问题。”周舒蕴说。
“你那天拿到的钱都拿去治病了，自然好的快。医生说的难治是因为很多家庭不愿意掏这么多钱，或者没钱。”
“原来如此。”一两天内拿出十几万，普通家庭都得咬咬牙，更别说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人。
她突然就想到那天她在医院里看到的，在病房外走廊上痛哭的家庭，因为负担不起而放弃治疗的父母......
还有自己那天的无助。
她至少还能抓住周舒蕴这根救命稻草——那些人呢，又该怎样呢？
祝星歌放下筷子，看向面前的人：“舒蕴姐，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把赚来的钱用来帮助他们？”
“你不说我也有这个打算，等你以后赚到一定程度，我会找人帮你打理。”周舒蕴说，“名人都会有固定的公益事业，你猜他们是为了什么？”
“做公益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帮助他人吗？”祝星歌被她说糊涂了。
周舒蕴摇摇头：“当然不是，不是所有人都会爱心泛滥。”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避税。”
“！！！还能这样！”祝星歌震惊。
“当然。”周舒蕴继续吃饭。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你还是先把我借你的钱还了再说吧。”
祝星歌奄了。
·
福利院建在离闹市区很远的地方，附近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老人在这边生活。
车子刚停稳，祝星歌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
夏日的风在晚上也变凉了不少。
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铁门边的身影——院长妈妈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裙子，围着白色的围裙，银白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院长妈妈！”
祝星歌几乎是跑着过去的，鞋子踩在碎石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这个养育她长大的老人，把脸埋在那件熟悉的外套里，呼吸间都是阳光和肥皂混合的温暖气息。
“回来了，收到你消息我还觉得不可思议呢。”院长妈妈笑着拍她的背，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哽咽，“最近过得怎么样？听你说在一个地方训练，是不是很辛苦？”
祝星歌摇摇头：“不苦，伙食还很好呢！”
“那就好！那就好！”院长妈妈连说几个好，抬头看向跟在后面的周舒蕴，点头致意时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这位就是周小姐吧？”院长松开祝星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小安的事，真是太感谢您了。”
周舒蕴微微颔首：“应该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祝安最近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院长妈妈笑笑，却又夹杂着一丝忧愁，“就是这孩子最近总爱一个人待着，连最喜欢的拼图都不玩了。”
祝星歌注意到院长妈妈说话时，目光不自然地飘向二楼右侧的窗户。她顺着视线望去，隐约看见窗帘缝隙间有一双眼睛正朝下张望，却在与她视线相接的瞬间倏地消失。
“我过去看看。”祝星歌对着院长妈妈说，“您先帮我招待一下舒蕴姐，我等会过来。”
说完就急匆匆的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