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经历的场景，在许久之前她也曾经历过。
七岁的她蜷缩在墙角，怀里紧抱着被撕烂的作业本。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哄笑，石子砸在铁皮屋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
“野种！没人要的垃圾！”
那些声音像毒蛇般钻进她的耳朵。祝星歌用铅笔在墙缝里刻下第五十七道划痕——这是她第五十七次被欺负。
这些场景和现在现在没什么区别。祝星歌看着面前的几个女生。
“看看这是谁啊？我们的年级第一！”女生尖细的声音在梦中格外清晰，“你这种福利院的野种，也配来我们学校读书？”
当时的何初柔站在女生身边，脸上带着祝星歌至今无法理解的微笑。那时的何初柔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眼睛纯洁无辜，就像一个好好学生。但她包里装着祝星歌的钱包——那是祝星歌最近存的钱。
“是你拿了我的钱吗？”梦中的祝星歌此时发现了自己的钱不见了，主动找到了这几人询问，却被其他的女生推开。
“什、什么钱？”何初柔抬头时已经换上无辜表情，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望着她，很是不解的样子，但祝星歌却看见了她眼里的心虚。
“笑死了，竟然还污蔑初柔姐偷钱，你疯了吧，你哪有钱啊？就那几块几毛的？”周边的女孩笑道，“大姐头就是单纯的想欺负你而已，可没想过要拿你的钱啊，至于初柔姐，人家家里可有钱了，用得着拿你的？”
她故意提高音量，周围立刻响起窸窸窣窣的嘲笑。有个女生甚至掏出几枚硬币扔在祝星歌脚边：“施舍你的，乞丐！”
祝星歌弯腰捡起硬币的瞬间，看见何初柔松了口气的表情。
一个撒谎精，祝星歌笑了。
“你偷走的可不止是钱。”祝星歌沾着灰尘的手指划过何初柔雪白的衬衫领口，“是我的命啊。”她凑近对方耳边，嗅到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你说，这些值多少钱？”
“你胡说什么！”何初柔猛地推开她，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她。
“不承认也没关系。”祝星歌扯了扯嘴角。
“现在的我失去了对我重要的东西，未来的你也会失去对你重要的东西。”她说完这话就离开了，不在意留在原地的人是如何想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说谎的人最终都会被自己的谎言给吞没，一丝不挂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大家都知道了，何初柔的富家千金人设都是编造出来的谎言。
她也从施暴者变成了被虐者，体验了从前被她伤害的人所经历的一切。
梦境到这就结束了，祝星歌醒过来时，天已大亮。
很难得的醒来后，梦境中的一切都还停留在脑子里没有忘记。
“竟然梦到了初中的事。”一想到何初柔的事情，她就不免有些唏嘘。
祝星歌翻身下床，拉开窗帘，阳光刺得她眯了眯眼。窗外是鸟语花香，树木与草木和谐共处的美景，盯着那些平静美好的东西，思绪却飘回了过去——那些为了生存而奔波的日子。
那时候的她，连饭都吃不起，哪来的闲心去管何初柔的下场？她只知道，钱没了，就得想办法再赚，否则连睡大街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她整日游荡在街头巷尾，寻找任何能赚钱的机会，直到遇见老周。
老周当时经营的「蜂巢」酒吧生意惨淡，自己都焦头烂额，却还是借了她一笔钱应急。这份恩情，她一直记着。至于何初柔？呵，她后来偶然在学校体育馆外撞见她，那副狼狈的样子，祝星歌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不是圣母，可没兴趣当什么救世主。
祝星歌拿出自己的手机，下意识的打开和陆衢的短信界面，上面的消息停留在陆衢昨日发的“晚安”。
她还在踌躇着要不要回消息，手机一震，收到了新的消息。
陆衢：【晚上给你带吃的过来，想吃什么？】
她心头一暖，正要回复。
姜雨莱擦着脸从卫生间走出来：“星歌妹妹，你今天竟然起晚了。”
祝星歌先是回复了一句什么都行，随后懒洋洋地抓了抓头发：“做了个无聊的梦，耽误了。”
姜雨莱歪着头，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噩梦？”
“算不上。”祝星歌笑了一声，“我先去洗漱了，时间有点来不及。”
姜雨莱比了个oK的手势。
祝星歌很快收拾妥当，和室友一同前去训练室。
训练室的人不少，每一组都各自占了一块位置讨论。
几人找到了已经蹲在角落的林潇潇和汤怡，却不见何初柔。
祝星歌有所猜测，还没开口问，姜雨莱先开口了：“何初柔呢？”
“她今天有些不舒服......”林潇潇有些踌躇的替她解释，“星歌，真是不好意思。”
祝星歌轻轻点头，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没关系，生病了就不要强撑，还是身体要紧。”
随后不经意的问：“我昨天找她说话的时候，就觉得她情绪不太对，是被比赛弄得精神紧绷了吗？”
“其实，”林潇潇没有防备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们也是来这里才认识的。她一直很紧绷，经常吃药，说是补充维生素。”
祝星歌点点头：“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不过比赛期间确实容易紧张，大家都要注意调节。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咨询师，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林潇潇很感动：“谢谢你的关心。”
祝星歌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个理解的弧度。
“对了，”她补充道，“维生素也不能乱吃，最好还是找队医确认一下。”语气温和得仿佛真的只是在关心队友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