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歌蹲在阳光福利院的沙坑前,正帮六岁的小女孩小花扎辫子。夏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斑驳地洒在地上,孩子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星歌姐姐,蝴蝶结歪了!”小花嘟着嘴抗议,小手拽着自己刚扎好的马尾辫。
“好好好,姐姐重新帮你系。”祝星歌笑着拆开皮筋,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锐利的视线。她转头望去,看见贺夫人和贺许嘉站在福利院铁门外,两人都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与斑驳的砖墙形成鲜明对比。
贺夫人眼里满是嫌弃的看着那生着锈的大门和墙角疯长的野草,但在与祝星歌视线相接的瞬间,她脸上立刻堆起慈母般的笑容,连眼角的鱼尾纹都透着刻意营造的亲切,她用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浮空点了点铁门说:“星歌你真的在这,快过来帮母亲把门打开。”
祝星歌的手指在小花的辫子上微微一顿,一旁的小花听到这话,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星歌姐姐,这是谁?为什么说自己是母亲?”她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不解,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祝星歌的衣角,晃了晃。
祝星歌笑了笑,轻轻抚平小花被风吹乱的刘海,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夏日的蝉鸣:“这是一位阿姨,可能她小名叫母亲吧。”她轻松把“母亲”二字轻描淡写地带过,没有体现出任何不同。
“哦,原来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管自己叫母亲。”小花虽然只有六岁,却因为是孤儿,很早熟,她明明听出了星歌姐姐在瞎说,也知道这个母亲是什么意思,却故意说出这样的话膈应那个让她很不舒服的女人。
铁门外,贺夫人的笑容僵了一瞬。她保养得宜的手指在爱马仕包带上收紧,钻石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星歌,”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命令,“别让母亲等太久。”
小花突然往祝星歌身后缩了缩,小声嘟囔:“这个阿姨笑起来好可怕啊,像童话里骗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老巫婆。”
祝星歌差点笑出声,连忙用咳嗽掩饰。她揉了揉小花的头发,低声道:“去找其他小朋友玩好不好?姐姐一会儿再来陪你玩。”
小花抿抿嘴,点了点头同意了:“好。”
看着小花跑开的背影,祝星歌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沙粒从她的牛仔裤上簌簌落下,她缓步走向铁门,每走一步都让贺夫人感觉面前的少女的陌生,她眉眼还未长开,却隐约有着和她相似的地方,但却与她不同,像的是另一个令她恐惧害怕的女人。
贺夫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钻石戒指在包带上刮出一道细痕。她下意识后退半步,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祝星歌此刻逆光而立,阳光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恍惚间贺夫人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令她夜不能寐的噩梦。
“贺夫人?”祝星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少女站在铁门内,清澈的眸子直视着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您来这是做什么?”
这语气,这神态,与那人当年一模一样。贺夫人感到一阵眩晕,她猛地抓住儿子的手臂稳住身形。
“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
贺夫人这才如梦初醒,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恐惧,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用了,星歌。我们,我们车上谈谈好吗?”
“不用了,有什么事进来聊吧。”祝星歌把大门打开,请两人进来,“贺夫人和贺少爷不会嫌弃我们福利院啊?”
贺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裙摆,才勉强跨进福利院的大门。高跟鞋踩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发出不协调的声响。贺许嘉跟在母亲身后,目光复杂地看着祝星歌。
“怎么会嫌弃呢,”贺夫人强撑着笑容,“只是这里...确实有些简陋。”她的视线扫过斑驳的墙壁和简陋的游乐设施,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祝星歌领着他们走向院子角落的一棵梧桐树下,那里摆着几张旧木椅。“请坐吧。”她的语气礼貌而疏离。
贺夫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弄脏她昂贵的裙子。贺许嘉倒是自然地坐了下来,目光一直追随着祝星歌。
“星歌啊,”贺夫人深吸一口气,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谈认回贺家的事。”
祝星歌静静地坐着,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贺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你是贺家的血脉,应该回到贺家来,只有你回来了我们才能好好补偿你不是吗?”
这时,几个好奇的孩子躲在附近的滑梯后面偷看,小花也在其中。她气鼓鼓地瞪着贺夫人,被旁边的小伙伴拉住了。
“贺夫人,”祝星歌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你们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啊。需要我好好帮你回忆回忆吗?”
贺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真是没教养,果然是穷人养出来的。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懂礼貌的孩子。”祝星歌一字不差的把当初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又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贺许嘉,“而你身边的这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很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