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歌正拿着剧本和助理走向休息区,闻声也停下脚步,转头望去。看到乐思博的瞬间,她明显的愣了一下,有些好奇他出现在这的原因。
这时,陈正川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语气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都围着干什么?不吃饭了?下午准时开工。”
没过一会儿,他走了过来,也看见了乐思博,不过他没有很惊讶,只是询问:“状态调整好了?下午要不要试拍一下?”
乐思博迎着陈正川的目光。他看到了导演眼中没有说出口的期待和考验。这一上午的旁观,让他心中的迷雾散去了大半,一种想要重新站在镜头前的冲动正在蠢蠢欲动。他知道,所谓的“试拍”,就是陈正川给他搭建的台阶,也是检验他这两天“闭关”成果的考场。
他没有犹豫,迎上陈正川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和坚定:
“调整好了,导演。下午试拍吧。”
陈正川闻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几不可查地颔首:“好。吃完饭来找我,说说你对接下来那场戏的理解。”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休息室走去,仿佛只是敲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安排。
乐思博站在原地,看着陈正川离开的背影,又感受到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他没什么反应,回去准备下午的拍摄。
祝星歌看着他离开,很快也收回了自己的目标。
一旁的池媛为她递上热水,一边帮她擦拭被淋湿的衣服,一边关切的说:“星歌,先喝点热水,别着凉了。”
“谢谢。”祝星歌接过温水杯,道了声谢。
池媛看着乐思博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压低声音,好奇地问:“星歌,你说这乐思博在那站了多久啊?来了也不跟工作人员打招呼,就这么悄没声地看着。”
祝星歌捧着温暖的杯子,想了想,猜测道:“应该是过来看看拍摄情况的吧。”她顿了顿,又说,“可能自己在酒店里琢磨,遇到瓶颈了,就想来看看现场找找感觉。上次陈导这么说,估计他问题挺大的。”
池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哦……不过他一回来,下午的戏估计又有得熬了。”语气里带着点对接下来紧张氛围的预感。
祝星歌闻言,轻轻蹙眉,不赞同地看了池媛一眼,语气温和却坚定:“别这么说,池媛。”她放下水杯,认真道,“谁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前辈遇到了瓶颈,心里肯定比我们更难受。我们作为同事,应该多理解、想办法帮帮他才对,怎么能这么嫌弃呢。”
池媛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哎呀,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嘛……星歌你说得对,是我不该这么想。”
祝星歌神色缓和下来,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没恶意。只是演戏这条路,大家都不容易。将心比心,如果我们以后遇到困难,肯定也希望得到的是帮助,而不是抱怨,对吧?况且,我之前也从思博老师的演技里学到了很多。”
她说完,目光又不自觉地投向乐思博休息室的方向,眼神里多了几分真诚的关切。
看着此时前辈的状态,她立马就想起自己前几日的一窍不通,每日钻研承受压力的情况,那是真的不好受,害怕因为自己拖累了剧组的进度。如果不是有陈导的悉心指导,自己估计也是每天发愁的情况。
“好了,”祝星歌收回思绪,对池媛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最大的帮忙了。下午的戏很重要,我们都不能掉链子。”
她的这番话,不仅安抚了池媛,也更坚定了自己的心志。无论下午将面对什么,她都已做好了准备。
事实如所有人所想,下午的拍摄果然出了问题。
这场戏是电影中至关重要的开场——顾青与溪萦的初遇。喧嚣的广场上,流浪歌手溪萦(祝星歌 饰)抱着一把旧吉他,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演唱,歌声清澈而富有生命力。而刚刚经历人生低谷、漫无目的行走的顾青(乐思博 饰),被这歌声偶然吸引,停下了脚步。
场景、灯光、群众演员一切就绪。祝星歌坐在高脚凳上,拨动琴弦,开口演唱。她迅速进入了状态,仿佛真的化身为那个在街头用音乐诉说故事的女孩,眼神干净,歌声里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动人力量。
镜头转向乐思博。
他需要演绎出的是顾青那种“偶然被触动”的瞬间——从麻木、疲惫的行走,到被歌声吸引,下意识驻足,再到眼神里渐渐泛起一丝微光,一种被无意中治愈的、复杂的情绪变化。没有台词,全靠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
然而,乐思博的表演却再次陷入了僵局。
他的“驻足”像是设计好的动作,他的“凝视”带着演员在寻找机位的痕迹。陈正川要的那种“被瞬间击中灵魂”的微妙层次感,始终没有出现。
“停!”陈正川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乐思博!你的反应是排练过的!我要的是偶然,是意外!是灵魂出窍一瞬间的感觉!不是让你走位然后‘表演’被吸引!重来!”
第二条,乐思博努力想放松,结果显得更刻意。
“卡!不对!你的眼神太复杂了,像是在分析这首歌!我要的是放空,是让歌声自然而然流进你耳朵里,然后再产生反应!简单点!”
第三条……第四条……
每一次NG,都让片场的气氛更加凝重。乐思博感觉自己像被困在透明的墙壁里,能看到墙外祝星歌真实动人的表演,导演明确的要求,但他自己却怎么也冲不出去。
他越是想达到要求,就离目标越远。挫败感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