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凡冰冷的“出征”二字，在“太初号”的舰桥中回荡时。
这艘刚刚吞噬了“妖神之心”，舰身之上还流转着金色神曦与鲲鹏虚影的战争巨兽，发出了满足而又兴奋的轰鸣。
舰首前方的虚空，没有丝毫预兆地，被一股无形的空间之力强行撕裂、对折，化作一道比星系还要巨大的漆黑裂口。
“太初号”一马当先，率领着那支刚刚经历了两次不朽道统财富洗礼、兵锋之盛已达顶点的“神罚舰队”，昂然驶入其中。
舰桥之内，凌云圣人等一众太初仙宗的高层，神情肃穆，眼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狂热火焰。
两战，灭两大道统！
这在过去，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神话。而现在，他们正追随着那位如神似魔的男人，亲手将这神话，变为现实！
长生李家的不朽仙光，化作了他们战舰之上坚不可摧的防御符文。
万妖神朝的太阳真火，成了他们主炮之中焚灭万物的能量源泉。
他们的敌人，正在以一种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让他们变得更强！
这，便是他们老祖的道！
霸道！血腥！却又让人……为之疯狂！
与舰队的狂热气氛不同，陈凡依旧盘膝于舰桥中央，神情淡漠，古井无波。
他正在消化着此前的收获。
李家的“长生道韵”，让他的青龙仙婴对生命法则的理解更深一层，举手投足间，便可执掌枯荣。
万妖神朝的“太阳真火本源”，更是让他的凤凰仙婴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涅盘，那九色神炎，已然成了他的本能，万火之王的威严，初步显现。
此刻，他的心神，正沉浸在第三仙轮——那尊由《七杀戮神典》铸就的白虎仙婴之中。
“西金为骨，煞气为锋；白虎临世，万邪皆惊……”
他细细品味着剑道与杀伐之道的区别。
剑道，讲究锋锐，讲究一往无前，讲究以手中之剑，破万般法。其核心，在“剑”，在“器”。
而白虎戮神之道，其核心，却在“杀”！
杀，是一种意志，是一种纯粹的、以终结万物为目的的……大道！兵器，不过是这种意志的延伸。
“剑，为杀而生。却妄图凌驾于‘杀’之上，可笑。”
陈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抹凝为实质的白色杀气，一闪而逝。
也就在这一刻，“太初号”庞大的舰身猛然一震，已然冲出了空间通道。
……
万古剑域。
这是一片充满了锋锐之气的星域。
此地的星辰，都仿佛被无上剑意打磨过，棱角分明，散发着森然寒光。星云不再是柔和的气体，而是化作了一道道横贯虚空的巨大剑痕，其中蕴含的庚金煞气，足以让化神神君都不敢轻易靠近。
这里，是剑修的圣地，是宇宙间所有用剑之人的终极向往。
然而，当“太初号”君临此地的瞬间，所看到的，却并非是传说中那亿万剑仙御剑齐飞、剑气冲霄三万里的恢弘景象。
而是一片……死寂。
一道由亿万柄残破古剑组成的、散发着悲鸣与不屈剑意的巨大剑幕，如同一口倒扣的巨碗，将整个万古剑域的核心地带，都笼罩了起来。
剑幕之上，流光闪烁，无数剑道符文生生灭灭，构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防御大阵。
这便是万古剑宗的护山大阵——万古归墟剑阵！
一座只守不攻的、充满了怯懦与恐惧的……剑阵。
“看来，我上次送的信，他们收到了。”
陈凡看着那座乌龟壳般的剑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
万古剑域，剑宗主峰。
那座由一柄完整仙剑化作的“万古剑山”之上，气氛压抑得仿佛连时间都已凝固。
青衣剑主，连同数十位宗门宿老，正死死地盯着悬浮于大殿中央的“观天剑镜”。
镜中，清晰地倒映着陈凡那支庞大舰队的身影。
“他……他真的来了！”一名长老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长生李家和万妖神朝，竟然这么快，就被灭了！”
“慌什么！”另一名脾气火爆的剑仙怒喝道，“我等已封山，摆明了不愿与他为敌！他若还敢咄咄逼人，我万古剑宗，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没错！我剑修，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大不了，与他玉石俱焚！”
大殿之内，群情激奋，一道道冲霄的剑意，仿佛要将这天都捅个窟窿。
然而，坐在主位之上的青衣剑主，脸色却是一片惨白。
他看着镜中那道青衣身影，回想起那一日，圣象踏碎星河，将长生仙军碾成画卷的一幕，他那颗本应坚不可摧的剑心，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剑主！”
“请下令吧！我等愿与此獠，死战到底！”
青衣剑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缓缓站起身，一股属于渡劫玄仙的无上剑威，席卷全场。
“都住口！”
他威严的声音，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此魔凶威滔天，非我一宗所能敌。我已传讯于西天佛国与紫薇神朝，只要我等能坚守三日，援军必至！”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给本座死守‘万古归墟剑阵’！没有本座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战，违令者，斩！”
他的话，暂时稳住了军心。
然而，他自己心中却清楚，所谓的援军，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那两个老狐狸，在见识了陈凡的恐怖之后，早已闻风丧胆，又岂会为了他一个万古剑宗，再来触怒那尊魔神？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托于这座护山大阵，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然而，他的幻想，在下一秒，便被彻底击碎。
……
“太初号”舰首，陈凡的目光，穿透了那层剑幕，落在了那座“万古剑山”之上。
“拔了剑，伤了人，现在想把剑收回去，就当无事发生？”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他缓缓地，抬起了他的右手。
“既然你们不肯出来，那，我便进去。”
“第三转，白虎……戮神！”
吼——！！！
没有龙吟凤鸣的威严神圣，没有圣象嘶吼的宏大磅礴。
这一声虎啸，充满了最原始、最纯粹、最冰冷的……杀意！
这杀意，仿佛是天地间所有兵戈煞气的源头，是宇宙诞生之初，那第一缕代表着“终结”与“毁灭”的法则！
随着虎啸响起，陈凡背后，那尊由《七杀戮神典》铸就的白色道印，轰然亮起！其光芒，并非璀璨，而是一种……让万物凋零的……苍白！
嗡嗡嗡——！
万古剑域，那座由亿万古剑组成的“万古归墟剑阵”，在接触到这股杀意的瞬间，竟发出了阵阵凄厉的……悲鸣！
那亿万柄剑，无论品阶高低，无论曾属于何等惊才绝艳的剑仙，此刻，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不是兴奋的共鸣。
那是源自兵器本源的……臣服与……恐惧！
仿佛在它们的君王面前，它们连出鞘的资格，都已被剥夺！
“怎……怎么回事？！我的‘太阿仙剑’……它在害怕！”
“万古归墟剑阵的剑意……正在溃散！”
“不！是我们的剑心！我们的剑心，在被那股杀意……压制！！”
万古剑山之上，所有剑仙，都在同一时间，如遭雷击！他们骇然地发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与本命飞剑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更加高等、更加霸道的“兵主”意志，强行……斩断！
“不好！”青衣剑主骇然欲绝，“他要以道破阵！快！所有人，稳住剑心，将所有剑意，注入阵眼！”
然而，已经太迟了。
陈凡只是漠然地，对着那座巨大的剑阵，屈指一弹。
嗤啦！
一道细如发丝，却纯粹到极致的……白色杀气，从他指尖迸发而出。
它不是剑气，却比任何剑气都要锋锐万倍！
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那亿万古剑的阻隔，以后发先至之势，在那座大阵即将爆发出最后反击的前一刹那，精准地，点在了剑阵最核心的……阵眼之上！
——那柄由万古剑宗始祖佩剑化作的，镇压着整个宗门气运的……镇宗仙剑！
一指，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听见……
“铛……”
一声清脆、却又无比悲凉的……剑碎之音，响彻寰宇。
那柄镇压了万古剑宗数百万年气运的始祖仙剑，在那道白色杀气的面前，竟连一丝抵抗都未能做出，便从中断裂，化作了两截废铁！
紧接着……
咔嚓……咔嚓嚓……咔嚓……
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那座由亿万古剑组成的“万古归墟剑阵”，从中心开始，发生了连锁反应般的……崩塌！
一柄、百柄、万柄、亿万柄……
所有的飞剑，都在同一时间，寸寸碎裂，化作了漫天的金属尘埃！
噗——！！！
万古剑山之上，数以百万计的剑修，无论修为高低，在剑阵破碎的瞬间，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手中那已经化为齑粉的剑柄，无力地滑落。
他们的剑，碎了。
他们的剑心，也跟着……碎了。
青衣剑主呆呆地站在大殿中央，他手中那柄陪伴了他十万年的本命仙剑，此刻，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对方甚至没有动用舰队，没有动用那尊恐怖的圣象，仅仅是凭借对“道”的理解，便将他万古剑宗百万年来的骄傲，碾得粉碎！
陈凡踏着破碎的剑光，一步一步，走入万古剑域。
他的身后，是那支沉默而又肃杀的……行刑舰队。
他的目光，冰冷地，落在了那座已经毫无防备的“万古剑山”之上，落在了那一张张充满了绝望与骇然的脸上。
“剑鞘，已碎。”
“现在，该清算……剑的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