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之外的……变数。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无形的惊雷，在陈凡的识海深处轰然炸响。
重生以来，他踏平世家，横扫星域，覆灭道统，所遇之敌，或贪婪，或暴戾，或愚蠢，或伪善，但无一例外，他们所看到的，都只是他“陈太初”这一世的身份。
然而眼前这两个由“虚无”构成的怪物，却一语道破了他最深层的本质。
他不是棋子。
他是……变数。一个不属于这盘棋局，却闯了进来的……存在。
“太初号”舰桥之内，凌云圣人等人，也听到了那直接响彻于神魂的声音。他们虽不解其深意，却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种视万物为棋子，视星河为棋盘的……绝对傲慢。
“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陈凡的眼神，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迅速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淡漠。但他背后的十转仙轮，却在悄然间，加速了运转。
“我们？”其中一道虚影，发出了仿佛带着一丝轻笑的意念波动，“你可以称呼我们为……‘观察者’，‘记录者’，或者，你更喜欢的称呼……‘棋手’。”
“这方宇宙，是一盘很有趣的棋。长生李家、万妖神朝……他们都是不错的棋子，各有其用。而你，陈太初，则是我们近期发现的，最有意思的一枚……不，你不是棋子。”
另一道虚影接过了话头，它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新玩具般的愉悦。
“你更像是一个……突然闯入棋盘的……黑马。你的出现，打乱了我们布下的所有棋路，让这盘本已有些乏味的棋局，重新变得精彩了起来。”
“为此，我们甚至不惜牺牲掉‘屠神盟’这几枚还算有用的棋子，来换取一次……与你当面对弈的机会。”
“所以，那份星图，是你们故意留给我的。”陈凡的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当然。”那虚影坦然承认，“那是邀请函。我们想看看，当你发现自己不过是被人操纵的复仇工具时，会作何反应。是怒火攻心，不顾一切地闯入我们为你准备的‘虚无陷阱’？还是……”
“还是像现在这样，识破了棋局，转而先去清扫棋盘上其他的棋子？”陈凡替它说完了后半句话。
“是的。你的选择，让我们很……惊喜。”那虚影的声音里，充满了赞叹，“你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这证明，你有资格，与我们，下完这盘棋。”
陈凡闻言，笑了。
那是他踏入虚无之海后，第一次发笑。
那笑容里，没有怒火，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轻蔑。
“棋局？棋手？”
“你们，也配？”
陈凡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最锋利的道剑，狠狠地斩在了那两道虚影的意志之上！
“在我眼中，你们布下的这方宇宙棋局，脆弱得如同沙滩上的城堡。而你们这些自诩高高在上的棋手，不过是两只躲在暗处窥探的……蝼蚁。”
“我来此地，不是为了下棋。”
“而是为了……”
陈凡缓缓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混沌之气，翻涌奔腾！
“砸了你们的棋盘，然后，再亲手……捏死你们这两只自以为是的蝼蚁！”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凡背后，第十仙轮，那尊由《混沌造化诀》铸就的、一切的起点与终点——混沌仙婴，轰然亮起！
“混沌非无，湮灭即生！”
“宇宙是未完工的残次品，而吾，是重铸万有的天工！”
一股根本不属于这方宇宙，凌驾于万道法则之上的、代表着“无序之全知，湮灭之永生”的无上气息，以陈凡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一出，整片虚无之海，都为之……沸腾！
那两道由“虚无”构成的影子，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仿佛是受到了惊吓般的……波动！
“这是……混沌之力？！”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掌握这种禁忌的力量！这违反了‘ 天地规则’”
他们那一直淡漠、玩味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名为“惊骇”与“不敢置信”的情绪！
“看来，我猜对了。”陈凡看着他们剧烈的反应，嘴角的讥讽愈发浓郁，“你们的力量，源自于‘虚无’。而‘虚无’，不过是‘混沌’崩解后，产生的一种……残缺的、低等的形态罢了。”
“在真正的‘混沌’面前，你们那所谓的‘虚无’，不过是……笑话！”
“狂妄！”
“变数，必须被清除！”
那两道虚影，终于彻底撕下了伪装，收起了那份属于“棋手”的从容！两股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要将万物都归于“无”的恐怖力量，从他们身上轰然爆发，化作两只无形无质的虚无大手，向着陈凡，狠狠抓来！
这不是能量攻击，也不是法则攻击。
这是……概念层面的……抹杀！
他们要抹去的，是“陈凡”这个概念！是要将他存在的痕迹，从这片时空，从所有人的记忆中，彻底……擦除！
“太初号”之上，凌云圣人等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骇然地发现，自己脑海中关于“老祖”的记忆，正在飞速地变得模糊、淡化！仿佛那个带领他们创造了无数神话的男人，正在……消失！
“雕虫小技。”
陈凡面对这足以让渡劫玄仙都瞬间“蒸发”的必杀一击，脸上，依旧是那副轻蔑的表情。
“混沌造化诀，第一境·混沌种劫！”
“寂灭开天窍！”
他没有防御，也没有闪躲，而是任由那两只虚无大手，抓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而，想象中那被抹除、被归于虚无的景象，并未发生。
那两只足以抹杀一切概念的虚无大手，在接触到陈凡那被混沌之力包裹的肉身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不仅如此！
一股反向的、充满了“吞噬”与“同化”意味的恐怖吸力，从陈凡的体内，轰然爆发！
他体内的每一个窍穴，此刻，都仿佛化作了一个个微型的“混沌内景”！
“你们的‘虚无’，对我而言，是最好的……养料！”
陈凡大笑一声，竟主动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情人般，迎向了那无穷无尽的虚无之力！
那两道虚影骇然地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用以抹杀万物的虚无本源，正在被陈凡的身体，疯狂地……吞噬！吸收！炼化！
陈凡那刚刚才消化完四大道统、还有些虚浮的修为，在这股精纯至极的虚无之力补充下，竟开始了飞速的稳固与……攀升！
“不！住手！快住手！”
“你这个怪物！你在做什么？！你在吞噬‘本源’！”
那两道虚影，彻底陷入了疯狂与恐惧！
他们第一次，感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他们的力量，正在被眼前这个“变数”，当做食物，肆意地……啃食！
“现在，才想住手？”
陈凡的眼中，混沌之光大盛。
“晚了！”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下棋，那今日，我便让你们，也当一次……棋子！”
“混沌造化诀，第二境·造化炼形！”
轰——！！！
陈凡的双手，猛然探出！
他的十指之上，缠绕着创生与毁灭的混沌之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竟硬生生地，抓住了那两道无形无相的虚影！
“不——！！！”
两道虚影，发出了此生最惊骇、最绝望的嘶吼！
他们骇然地发现，自己那“虚无”的本体，正在被一股更加高等、更加霸道的力量，强行……撕扯！编织！
他们正在被……炼化！
陈凡竟是要将他们这两尊由“虚无本源”构成的“神”，当做材料，强行编织进自己的……肉身脉络之中！
“游戏，结束了。”
陈凡的声音，冰冷而又无情，如同最终的审判。
“现在，成为我的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