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凡那历经了五百年道火焚身与杀伐噬魂的意志,如同一柄饱饮了血与火的神剑,最终决绝地指向那九宫之中,位于南方,通体燃烧着不灭神火,充满了“涅盘”与“重生”真意的朱雀洞天时,他本以为,将会迎来一场,比之前两次更为狂暴的法则冲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座被他意志所锁定的朱雀洞天,非但没有爆发出任何抵抗与敌意,反而是在他意志降临的刹那,发出了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初生之时的,充满了无尽温暖与喜悦的,清脆凤鸣。
“啾——!”
这一声凤鸣,仿佛是母亲的呢喃,又仿佛是道侣的呼唤。它,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赤红色的温暖涟漪,轻轻地,拂过了陈凡那,早已因承受了五百年无尽折磨,而变得千疮百孔、虚幻欲裂的神魂。
那一刹那,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温暖与舒适,瞬间,淹没了他。
那源自道火焚身的剧痛,那来自杀伐噬魂的癫狂,竟在这,温暖的涟漪之下,如骄阳下的冰雪,飞快地,消融了。他那,早已绷紧到了极致,随时都可能断裂的道心之弦,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缓。
这,便是朱雀洞天的考验!它,不与你争锋,不与你对抗。它,给你温暖,给你治愈,给你,从那无边苦海之中解脱出来的,希望!它要考验的,非是修士能否承受痛苦的极限,而是,能否抵御那,安逸与美好的,最终极的诱惑!
这,比任何狂暴的毁灭,都更为凶险万倍!因为,毁灭只会让你更坚定,而安逸,却会,让你忘记,为何要出发。
轰!
不等陈凡的混沌道火落下,那座朱雀洞天,便已然,主动地,敞开了它所有的门户。无尽的,呈现出一种,神圣、温暖、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赤红色涅盘神火,如同一片,温暖的海洋,缓缓地,涌入了他的整片混沌内景。
那神火,没有丝毫的灼热与毁灭之意,它,流淌过那道狂暴的创生源流,竟使得那源流中的暴戾之气,都为之平息了三分;它,流淌过那道冰冷的杀伐洪流,竟使得那洪流中的无尽怨念,都发出了一声声,解脱般的,叹息。
最终,这片温暖的火海,温柔地,包裹住了陈凡那,残破不堪的神魂。
“归来吧……”
“歇歇吧……”
“于这,涅盘之火中,你,将得到,永恒的安宁……”
“所有的痛苦,都将被洗去;所有的遗憾,都将被弥补……”
一个个,充满了无尽诱惑的念头,如大道纶音,在他的识海深处,缓缓响起。
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一幕幕,从未有过的,美好的幻象。
他看到了,前世,自己,并未被仇家所害,而是在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上,与父母,安然终老。
他看到了,姜初雪,并未因追求他的脚步而踏上那条孤寂的剑道,而是在那,充满了烟火气的小院中,为他,洗手作羹汤。
他看到了,自己,登临仙界之巅,十大仙帝,非但没有围攻于他,反而,尽皆,俯首称臣,奉他为,万古第一帝!
没有遗憾,没有仇恨,没有,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守护的重担。
一切,都是那般的,完美。
那般的,令人,沉醉。
陈凡那,早已,坚如神铁的意志,在这一刻,竟是真的,动摇了。
是啊……为何,要如此痛苦?
为何,要背负,那么多?
就此,沉沦,于这,温暖的火海之中,就此,得到一场,完美的“新生”,又有,何不好?
他的神魂,开始,缓缓地,放松,仿佛,要彻底地,融入这片,能洗去一切痛苦的涅盘之海。
然而,也就在他那最后一丝意志,即将彻底放弃抵抗的,最后刹那。
他的眼前,那无尽美好的幻象深处,却是,猛地,浮现出了,另一幅,画面。
那是在,神山之外,青石小径的尽头。
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孤寂地,盘膝而坐。
五百年的岁月,已然,让她的身上,落满了尘埃,甚至,有,坚韧的宇宙藤蔓,自她的身下,蔓延而出,将她,与那,冰冷的,山石,缠绕在了一起,仿佛,已化作了一尊,万古不变的,雕像。
可,即便如此。
她那,横陈于双膝之上的,冰晶长剑,其内,那缕温暖的火光,却依旧,在,燃烧。
她,在等他。
轰——!!!!
这幅,简单,而又,真实的画面,如同一道,开天辟地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陈凡那,即将沉沦的识海之中!
“若我,沉沦于此,那守护于山门之外的她,又当如何?!”
“若我,洗去了所有的痛苦与记忆,那于这火海之中,重生的‘我’,还是,那个,让她,枯等了五百年的‘我’吗?!”
“涅...盘,非是忘却!而是,铭记!”
“重生,非是逃避!而是,背负着,所有的伤痕与过往,于那,毁灭的灰烬之中,重新,站起!”
“我之道,无需你来弥补!我之憾,当由我亲手,去改写!”
“给我……燃!!!”
一声,充满了无上决绝意志的怒吼,自他那,重新变得凝实的神魂之中,轰然爆发!
那万化归一炉洞天,在这一刻,再次,轰鸣!那灰蒙蒙的混沌道火,不再是,去尝试焚烧,而是,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混沌磨盘,对着那,温柔的涅盘火海,狠狠地,碾了下去!
他,不要这虚假的治愈!
他,要将这,充满了诱惑的“涅盘”,连同其本身,一同,碾碎,熔炼,化作,铸就他,无上道基的,第三块,基石!
“啾——!!!”
那朱雀洞天,似乎,没有想到,陈凡,竟能,勘破这最终极的道心之劫。它,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惊愕与赞赏的,高亢凤鸣!
而后,它,不再散发那温柔的暖意,而是,将那所有的涅盘神火,于瞬间,收缩,凝聚,化作了一枚,仿佛是由,宇宙间,最为璀璨的火焰晶石,所雕琢而成的,赤红色,道果!
那道果,主动地,迎向了那,碾压而来的,混沌磨盘!
咔嚓——轰隆隆——!!!
没有惨烈的对抗,只有,一种,大道归源的,轰鸣。
那枚,蕴含着“涅盘”与“重生”真意的道果,在那混沌磨盘的碾压之下,缓缓地,碎裂,熔解,最终,化作了一道,比岩浆还要炽烈,比生命还要温暖的,赤红色,法则源流。
第三步,成了!
又是,数百年,光阴,弹指而过。
当陈凡此次闭关,已然,过去了,整整,八百年岁月之时。
他那混沌内景之中,那道新生的赤红色涅含源流,并没有,如之前的杀伐洪流一般,与那青白二色的太极图,产生冲撞。
它,仿佛一座,横跨了生死之间的,神桥,缓缓地,融入了那,太极图的,中央。
一时间,整个混沌内景,都为之,一震!
那原本,只是,代表着“生”与“死”对立的太极图,在加入了这,代表着“重生”的涅盘之力后,竟是,开始了,一种,更为玄奥的,轮转!
那冰冷的杀伐源流,被那炽热的涅盘源流,所点燃,其内的“死”,被焚烧,化作了,“重生”的,养料。
而那,自“重生”之中,所诞生的,更为纯粹的“生机”,又,尽数,涌入了那,青色的创生源流之中,使其,变得,愈发的,浩瀚与磅礴!
最终,那浩瀚的创生之力,又会在其演化的尽头,不可避免地,走向,凋零与“死亡”,重新,为那杀伐源流,提供了,存在的,根基!
生,死,重生!
创生,杀伐,涅盘!
一个,远比单纯的阴阳对立,要更为稳固,也更为完美的,“三才轮回”道之雏形,就这么,于陈凡的体内,缓缓地,形成了!
他那,历经了八百年磨砺的神魂,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与升华。其气息,变得,愈发的,深沉,与,不可测度,仿佛,那混沌本身,再也,无法,对其,造成任何的,损伤。
然而,陈凡,却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因为他知道,这,还不够。
轮回,虽已初现。
但,还缺少了,那,承载这一切的,厚重基石。
他那,变得比之前,更为坚韧与深邃的目光,毫不停歇地,投向了,那九宫之中的,第四座洞天。
那座,位于北方,通体呈现出一种,幽玄之色,其上,仿佛,背负着整片宇宙的重量,充满了“守护”、“归藏”、“不朽”真意的……
玄武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