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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凶咒 > 谁在诊断我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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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航离开时那扇金属门合拢的“哐当”声,像最终的判决,在特殊监护室里沉闷地回响。张提维持着躺卧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攥在掌心那片泛黄纸屑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三角形套着圆圈。陈远航认识这个符号,并且试图掩饰。

这个认知像一把钥匙,插入了张提被药物和谎言锈蚀的思维之锁。轻微的“咔哒”一声,某些东西连通了。

他不再费力去回忆“张提医生”的细节,也不再被动接受“患者张提”的设定。他将所有的精神力量,都聚焦于那个符号,和那个苍老声音留下的碎片——“棱镜”、“揭露”。

接下来的几天,他成了最“模范”的病人。陈远航的每一次“认知巩固”,他都认真倾听,偶尔点头,眼神里是努力理解后的疲惫顺从。服药时,他不再有任何迟疑,甚至会在药片带来的苦涩弥漫开时,微微蹙眉,仿佛在对抗某种不适,却又坚定地承受——一个正在努力“康复”的人该有的表现。

他甚至在陈远航再次带来评估表时,主动提及自己“睡眠好了很多”,“那些混乱的想法也少了”。他说话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劫后余生般的虚弱和庆幸。

陈远航镜片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评估这“好转”的真实性。最终,他记录了几笔,语气是惯常的平稳:“很好,这说明治疗方向是正确的。继续保持。”

张提垂下眼,谦卑地“嗯”了一声。内心却在冷笑:正确的方向?通往彻底迷失的方向吧。

他所有的表演,都只为一个目标:降低监控的警惕性,寻找那个稍纵即逝的、可以触碰“棱镜”的机会。

他观察得更细致了。摄像头转动的角度和频率,门外脚步声的规律,甚至空气中那恒定嗡鸣声里是否夹杂着不同的音调……他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猎人,耐心等待着猎物松懈的瞬间。

他注意到,每天凌晨四点左右,大约是守夜人员最疲惫、交接班尚未开始的时候,门外走廊的灯光会极其短暂地暗一下,也许只有一两秒,像是电压不稳。同时,头顶摄像头的转动会有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卡顿。

就是这里!这可能是一个系统维护或数据缓冲的短暂窗口!

机会只有一瞬,他必须做好准备。

他需要工具。能连接“棱镜”的工具。这间囚室里空空如也,除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嵌入墙壁的不锈钢洗手池上。池子边缘与墙壁的连接处,有一圈极细的硅胶封边,因为常年水汽,有些地方微微发黑、翘边。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下一次在护工监督下使用洗手间时,他假装虚弱,脚步踉跄了一下,手“无意中”重重撑在洗手池边缘。指甲,在那一瞬间,用力抠进了那微微翘起的硅胶封边缝隙里!

动作快如闪电,并且被身体的踉跄完美掩盖。

回到床上,被重新束缚后,他感觉到食指指甲缝里,嵌进了一小块坚硬的东西。是硅胶?还是……连同硅胶一起带出来的、卡在缝隙里的某种更坚硬的异物?

他不敢立刻查看,只能强忍着激动和忐忑,等待着凌晨四点的到来。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药物的效力让他头脑昏沉,但他靠意志力死死支撑着。他闭着眼,耳朵却像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

终于,在意识几乎要被睡意淹没的边缘,他听到了——不,是感觉到了——那极其细微的、几乎融入背景嗡鸣的“滴”声。几乎是同时,门缝底部的光线极其短暂地暗了一下,头顶摄像头的转动也出现了那预料中的微小卡顿!

就是现在!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藏着东西的手,极其艰难地挪到嘴边。被束缚带限制了活动范围,这个动作几乎让他肩膀脱臼。他顾不上疼痛,用牙齿咬住食指指甲缝里那硬物的边缘,猛地一扯!

一小片不足一厘米长的、边缘锐利的、不知道是金属还是硬塑料的薄片,被他叼在了嘴里。同时带出的,还有一点黑色的硅胶碎屑。

心脏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他不敢耽搁,立刻将头埋向枕头与床垫的缝隙,利用这极其有限的视觉死角,将嘴里那硬物吐到枕头上,然后用手摸索着。

是某种电子元件的碎片?一角天线?或者……U盘的一部分?

他无法确定。但这东西,带着工业制品的冰冷和精确,与这间囚室里一切柔软、无害的布置格格不入!

他必须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可他没有设备,没有接口,怎么读取?

就在这时,他猛地想起陈远航带来的那个硬质写字板!写字板是塑料的,背面光滑……如果……

他用那硬物的尖角,尝试在枕头布料上划动。不行,太软。

他需要更坚硬的表面。他的目光扫过床沿的金属栏杆。不行,动作太大,会被发现。

最后,他的指尖触摸到了自己病号服上,胸口位置那颗坚硬的塑料纽扣。

就是它!

他侧过身,用身体挡住可能存在的监控视角(尽管摄像头可能正处于卡顿状态),将那片硬物抵在纽扣光滑的表面上,用尽控制力,不让它发出声音,开始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刮擦。

他在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想刮出什么信息?也许只是绝望下的本能动作?

几分钟后,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那片硬物的一角,似乎因为反复刮擦和手心的汗水,微微翘起了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膜。

薄膜下面,不是金属或塑料的本色,而是一种……极微小的、排列整齐的、类似二维码或芯片电路的暗色纹路!

而在那纹路的边缘,用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精度,刻着一个符号。

一个等边三角形,里面套着一个小小的圆圈。

和他画在写字板上、出现在记忆碎片里一模一样的符号!

“棱镜”的标记!

这东西,真的是钥匙!是连接那个被隐藏真相的接口!

巨大的震撼和狂喜几乎让他晕厥。但他立刻压制住所有情绪。窗口期快结束了!他必须把东西藏好!

他迅速将那片硬物塞回食指指甲缝,用残留的硅胶碎屑勉强覆盖。手上的束缚带让他无法做更精细的处理,只能祈祷它能暂时不被发现。

刚刚完成这一切,头顶摄像头的红光恢复了稳定的闪烁,门缝外的光线也恢复了正常。嗡鸣声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提瘫在床上,浑身被冷汗浸透,虚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成功了。在绝对的监控下,他完成了一次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窃取。

他闭上眼,不是顺从,而是为了掩盖眼底那重新燃起的、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陈远航以为他在牢笼里,正在被成功驯化。

但他不知道,囚徒的手中,已经握住了一片能撬开锁孔的、来自“棱镜”的碎片。

下一次服药时间,陈远航准时出现。他像往常一样检查了束缚带,记录了生命体征,然后递上药杯。

张提顺从地接过,咽下。苦涩的味道依旧。

但在那麻木的味觉之下,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滋味。

是铁锈,是硝烟,是……自由的前奏。

他看着陈远航转身离开的背影,无声地翕动着嘴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流,吐出几个字:

“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