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辰在切尔尼戈夫的寒风中,为“钢铁巨鸟”的归巢之路殚精竭虑之时,万里之外的临安,“天工”研发中心和香港的“江记”电脑组装生产线,正以前所未有的热度沸腾着。
他播下的种子,在充沛资金、清晰方向和不惜代价的人才投入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开花结果。
一份来自林晓的最高优先级加密简报,穿越重重阻隔,送到了江辰手中。
简报字数不多,却字字千钧:
“‘烛龙’项目第三代‘龙泉-III’处理器及配套‘泰山’主板平台已正式定型投产。
基于全新0.25微米工艺(实验室已有0.18微米验证线),集成晶体管550万,主频稳定达到266mhz,内置增强型浮点协处理器及初级2d图形加速单元。
以此为核心的‘江记奔腾586’系列台式机及‘领航I型’笔记本电脑,本月已在香港、新加坡、东京及柏林首发,市场反响超预期,首批五万台三天售罄,欧美订单排至明年第二季度。”
“‘仓颉-II’型闪存芯片量产成功,单片容量达512mb(64mb),读写速度提升300%。已应用于新款‘领航I型’笔记本作为可选固态存储模块,并开始向日本相机厂商供货。”
“重中之重:集团软件研究院联合中科院软件所、国防科大,历时两年攻关,基于对现有系统内核的深度剖析与自主重构,已完成‘盘古’初级汉化操作系统内核调试。
该系统首次在底层逻辑上尝试摆脱对西方体系的绝对依赖,初步实现了从bIoS到图形界面的全链路中文环境原生支持与安全加固,兼容现有主流应用。虽尚处测试,但意义非凡。
预计搭载‘盘古’测试版及‘龙泉-III’芯片的下一代‘江记轩辕’概念机,将于明年第一季度小范围展示。”
简报名为汇报,字里行间却充满了激动与自豪。
林晓甚至在末尾罕见地加了一句感叹:“江总,我们真的在创造历史。”
几乎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克拉拉县,硅谷的核心地带。
英特尔公司某间高度保密的测试实验室里,气氛降至冰点。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过量摄入的酸涩气味和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疲惫。
十几名穿着格子衫或poLo衫的工程师、架构师瘫坐在椅子上,或者双手插在头发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屏幕上滚动的测试数据。
他们面前的测试台上,摆放着几台拆开的“江记奔腾586”电脑,旁边是英特尔最新研发、原本寄予厚望、旨在彻底压制“江记”的p5架构处理器原型(历史上奔腾处理器的前身) 及其样机。
测试结果刚刚汇总完毕,结论残酷得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每个参与“超越江记”专项项目组成员的心口。
“这不可能……”项目首席架构师,大卫·卡特勒,声音嘶哑,他捏着那份薄薄的对比报告,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们的‘龙泉-III’……综合性能评估比我们的p5原型平均高出18%,功耗低22%,尤其是在浮点和图形处理子项上……上帝,他们从哪里得到的这些设计思路?这不像抄袭,这像是……像是从未来拿到的答案!”
就在一年多前,当“江记”凭借其“龙泉-II”处理器在主流消费市场掀起波澜,甚至开始蚕食低端服务器和工作站份额时,英特尔上下还带着一种混合着恼怒与不屑的情绪启动了紧急应对项目。
他们认为那只是中国人侥幸利用了宽松的技术转移环境和廉价的劳动力,搞出的一款性能尚可但架构臃肿、缺乏延续性的产品。
他们自信满满,凭借深厚的底蕴和领先的制程工艺,只需稍加发力,就能轻松夺回优势,并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者重新按回低端市场。
为此,他们调动了最精锐的团队,投入了数倍于往常的研发资金,日夜兼程,终于推出了这款凝聚了最新设计思想的p5原型。
在内部测试中,它确实全面超越了现有的“龙泉-II”,让团队成员们松了一口气,甚至开始准备庆功香槟。
然而,“江记奔腾586”和它肚子里那颗“龙泉-III”芯片的横空出世,像一盆冰水混合物,将他们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对方不仅没有在原地等待被超越,反而以更凶猛的速度,再次拉开了差距!
而且,对方在闪存技术上同步的飞跃,以及在操作系统底层“去西方化”的试探性举动,更让他们感到一种超越商业竞争的战略性寒意。
“我们才是集成电路的发明者!是我们开创了这个时代!”
一位资深工艺工程师抱着头,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信仰崩塌般的痛苦,“贝尔实验室,仙童半导体,诺伊斯,摩尔定律……这些荣耀和规则,难道就要被……被一个几年前连像样的晶体管都造不好的国家,就这样轻易打破了吗?”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这种挫败感,不仅仅是丢失市场份额的忧虑,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认知冲击和行业主导权即将易手的恐慌。
他们遵循着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奔跑,却发现对手不知何时,已经在另一条平行的赛道上,以一种他们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跑到了更前面。
“他们的制程……0.25微米?稳定量产?”
一位负责制程集成的副总裁看着报告上的数据,眼神涣散,“我们的0.35微米工艺还没完全成熟……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是哪家设备商出卖了我们?还是他们破解了……”
“不仅仅是制程!”
大卫·卡特勒将报告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是架构!是整体的设计理念!
看这里,他们对缓存的管理策略,对指令集的优化取舍……这绝对不是简单模仿我们能做出来的东西!他们有一个……一个极其高明且统一的‘大脑’在指导这一切!”
这个“大脑”是谁?
是那个神秘的“江记”创始人吗?
还是其背后若隐若现的中国国家力量?亦或是……某种他们尚未察觉的技术情报泄漏?
疑问和恐惧如同毒藤,缠绕在每个与会者的心头。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在消费电子和半导体领域,已经不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忽略或定义的“追赶者”或“模仿者”,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拥有独立技术路线和惊人爆发力的竞争者,甚至……引领者。
硅谷上空的阳光依旧灿烂,但这间实验室里,却仿佛提前进入了寒冬。
一场他们原本以为必胜的阻击战,转眼变成了需要思考如何防御、甚至如何生存的阵地战。
而远处的东方,一轮新的太阳,正伴随着“龙泉-III”芯片的嗡鸣和“盘古”系统启动时的微光。
东西方的科技天平,正在一个又一个令人震撼的突破中,发生着缓慢而坚决的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