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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李旦虽然依旧被软禁,但通过这些隐秘渠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外面风向的变化,那颗原本绝望的心,再次被点燃,焦灼而又充满期待地等待着时机。

这一日,一份看似普通的奏疏,经由通政司,送到了依旧在长乐宫“静养”的太后案头。

奏疏是礼部一位年近花甲、素以“清流”自居的老侍郎所上。

内容前半部分还在照本宣科地汇报祭祀典礼的准备事宜,后半部分却笔锋一转,言辞“恳切”地写道:

“……臣闻陛下(指皇帝)春秋鼎盛,聪慧仁孝,虽偶有小恙,然于养心殿中读书不辍,常怀忧国忧民之思。今太后凤体欠安,朝政繁巨,恐非长久之计。臣等伏请太后,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天下万民为念,暂息辛劳,允准陛下回归朝堂,主持政务,一则可使陛下历练政事,慰天下臣民之望;二则可使太后安心静养,早日凤体康健。此乃两全之策,臣等拳拳之心,天日可表……”

这封奏疏,如同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了太后最敏感、也是最脆弱的神经!

“混账东西!”

长乐宫寝殿内,刚刚勉强能坐起的太后,看完这封奏疏,气得浑身发抖,原本就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瞬间涨红,随即又变得惨白。

她猛地将奏疏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牵动了产后的伤口,一阵剧痛传来,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们……他们这是看哀家病了,就以为哀家提不动刀了吗?!”太后的声音因愤怒和虚弱而尖锐颤抖,凤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让皇帝回归朝堂?主持政务?呵……呵呵……他们是想迫不及待地把哀家架空了,好让那个野种来要了哀家和皇儿的命吗?!”

她越说越激动,气息愈发急促,眼前阵阵发黑。

产后本就虚弱至极,全靠一股意志和汤药支撑,此刻急怒攻心,气血逆行,只觉得喉头一甜,竟是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明黄色的锦被!

“太后!”

“娘娘!”

侍立一旁的容嬷嬷和李忠全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后。

容嬷嬷急忙拍抚她的后背,李忠全则尖着嗓子大喊:“快!快传太医!不!去请陈大人!快请陈大人过来!”

太后瘫软在容嬷嬷怀里,眼神涣散,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那模样凄厉而又脆弱。

她紧紧抓住容嬷嬷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道:“查……给哀家查!是谁……是谁在后面指使……哀家要……要诛他九族!”

话音刚落,她便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寝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当陈九斤被李忠全派人火急火燎地请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混乱的景象。

太后昏迷不醒,面无血色,容嬷嬷和李忠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旁边摇篮里的小皇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开始低声啼哭起来。

陈九斤心中一沉,快步上前,先是探了探太后的鼻息和脉搏,脉象紊乱虚弱,显然是急怒攻心,导致气血两亏,产后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他立刻取出银针,为她施针稳定心脉,又吩咐容嬷嬷去煎煮他之前备下的安神补气的汤药。

看着太后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以及那苍白嘴唇上刺眼的血迹,陈九斤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他早已通过自己的渠道,知晓了朝中近来的暗流。

那份奏疏的出现,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且如此直接,更没想到太后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直接导致了病情的加重。

太后的权势,确实开始动摇了。这封奏疏,不仅仅是一个试探,更是一个信号——反对太后的力量,已经开始从暗中观望,转向了公开的、小心翼翼的挑战。而太后此刻的重病昏迷,无疑会极大地助长这股气焰。

皇帝那边,恐怕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届时,被压抑了半年的皇帝及其党羽,会做出何等反应?

陈九斤的目光缓缓扫过昏迷的太后,又落在一旁啼哭的婴儿身上。

内有权臣试探,外有皇帝虎视眈眈,而最大的依靠太后却倒下了……风雨欲来,大厦将倾之感,从未如此刻般强烈。

他站在殿中,仿佛能听到宫墙之外,那越来越近的、名为“政变”的脚步声。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仅仅作为一个医者,或者一个被动的棋子了。他必须做些什么,为了太后的安危,也为了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的生存。

这场权力的风暴,已然避无可避。而他,将被推向抉择的最终时刻。是力挽狂澜,还是随波逐流?答案,似乎已经在他看向那个婴儿的眼神中,悄然浮现。

长乐宫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

太后在陈九斤的紧急施治和汤药调理下,悠悠转醒,但脸色依旧灰败,眼神中充满了被冒犯的怒火与深沉的疲惫,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自身虚弱状态的无力与焦躁。

“咳咳……”她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容嬷嬷连忙将温水递到她唇边。

太后抿了一口,推开,目光扫过地上那封已被捡起、却如同烫手山芋般的奏疏,声音沙哑而冰冷:“查出来了吗?是哪个老匹夫在背后捣鬼?”

李忠全连忙躬身,面色难看:“回太后,是礼部的赵侍郎……但他平日里谨小慎微,此番突然上书,背后恐怕……不止他一人。”

太后闭上眼,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

她明白,赵侍郎不过是个探路的石子,真正的威胁,来自于那些看到“机会”、开始蠢蠢欲动的皇上党羽,以及更多在观望风向的墙头草。

“太后,”陈九斤沉吟片刻,上前一步,沉声道,“流言如虎,堵不如疏。赵侍郎此疏,看似大逆不道,实则也给了我们一个破除谣言的机会。”

太后睁开眼,看向他:“机会?什么机会?”

“三日后,便是例行的宗庙祭祀大典。”

陈九斤目光沉静,“臣建议,太后当亲自出面,主持此次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