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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柔闻言,也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床边细细端详。

可不是么,安邦的眉宇轮廓,乐怡抿嘴时的神态,甚至承稷那虽还稚嫩却已隐约可见的清秀线条,都隐隐透着陈九斤的影子。

她温婉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与宠溺:“是啊,夫君这模子倒是印得结实,孩子们都随了他。只是长大了,可别都学了他那爱操心的性子才好。”

“姐姐说什么呢,”小翠嗔怪地看了苏芷柔一眼,又满眼爱怜地看着孩子们,“咱们的孩儿,自然都是顶好的。安邦将来定像相公一样有担当,乐怡嘛,像我也行,像相公那样聪明也行,至于承稷……”

她目光落在那个安静睡着的“外来”孩子身上,声音柔和了些,“这孩子瞧着就乖巧,眉眼也俊,平安康乐就好。”

两姐妹低声说笑着,言语间充满了为人母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并未察觉到身后门口,不知何时已静静立着一道身影。

陈九斤处理完公务,信步走来想看看孩子们,刚至门边,便听到了小翠那句“都长得像相公”。

他的脚步顿时滞住,目光越过两位妻子的肩头,落在摇篮里那张酷似太后的婴儿脸上——李承稷。

小翠无心的话语,轻轻刺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

安邦和乐怡像他,是天经地义,血脉使然。

可承稷……这孩子眉眼间那份清冷与精致,分明更像他的母亲,那位远在京城、执掌天下的太后娘娘。

然而,在摇曳的烛光下,在那份初生婴儿共有的柔嫩轮廓里,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或许是因为那份隐秘的血脉联系,陈九斤竟也真的从承稷的眉梢眼角,看出了几分与自己隐约的相似。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他。

这孩子身上,流淌着他和太后共同的血脉,是权力顶端的秘密,也是足以焚身的烈焰。

如今这秘密就安睡在这青萍小筑的摇篮里,靠着两位善良却毫不知情的妻子用乳汁喂养长大。

“平安康乐就好……”他咀嚼着小翠的话,心中一片苦涩。这最寻常的愿望,对承稷而言,或许将是此生最难企及的奢求。

“夫君?你站在门口作甚?”苏芷柔最先发现了伫立不动的陈九斤,出声唤道。

陈九斤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脸上浮起温和的笑意,迈步走进房中:“刚忙完,过来看看孩子们。都睡了?”

他走到摇篮边,俯下身,指尖极轻地依次拂过安邦、乐怡和承稷的额头,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他们的美梦。

“刚喂饱,都睡沉了。”小翠笑着应道,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光彩,“相公你看,他们睡得多香。”

“嗯。”陈九斤低低应了一声,目光在三个孩子身上停留了许久,最终定格在承稷那张酷似其母的脸上。

小家伙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小嘴巴无意识地蠕动了一下。

他直起身,揽过苏芷柔和小翠的肩膀,将两位妻子轻轻拥住。

京城的天空,铅云低垂,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皇城之内,更是暗流汹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死寂。

趁着皇帝李旦党羽已被剪除殆尽、柳妃婉妃尚在孕期、皇权出现短暂空悬的绝佳时机,太后终于亮出了她最锋利的獠牙。

养心殿内,药味依旧浓重。

李旦虚弱地躺在龙榻上,气息奄奄,连日的“病重”已将他最后一丝元气耗尽。

太后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参汤,亲自来到榻前,屏退了左右,只留李忠全在旁。

“皇儿,”太后的声音异常柔和,甚至带着几分母性的怜惜,“这是哀家命人用千年老参熬的汤,最是补气提神,你喝了它,好好歇息。”

李旦浑浊的双眼费力地睁开,看着眼前这位名义上的“母亲”,那碗浓稠的参汤散发着异样的香气。

他心中警铃大作,想要挣扎,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李旦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被太后用眼神制止。

“皇上,该用药了。”李忠全垂着眼,上前一步,与太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上前,半扶起李旦,太后则亲手将那碗温热的参汤,一勺一勺,不容抗拒地喂入李旦口中。

参汤入喉,起初是一股暖意,随即而来的却是撕心裂肺的灼痛!

李旦双目猛然圆睁,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绝望,他死死盯着太后那张美艳却冰冷如霜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毒……妇……你……好……毒……”他拼尽最后力气,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涌出,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前襟。

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深处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尘埃落定的冷漠。

李忠全迅速用绢帕擦拭掉他嘴角的血迹,将他缓缓放平。

太后走后。

弥留之际,李旦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死死抓住跪在榻前、老泪纵横的王公公的手,气若游丝,却字字泣血:

“王……王公公……传信……去告诉陈九斤……柳妃、婉妃……若生下皇子……让他……让他别忘了……保住……保住我李家……江山的……承诺……”

话音未落,他抓着王公公的手猛然垂下,眼睛依旧不甘地圆睁着,直直地望着殿顶的蟠龙,最终含恨而终。

长乐宫内。

太后冷冷地对李忠全吩咐道:“处理干净,对外宣称,皇上积劳成疾,药石罔效,已于今夜龙驭上宾。”

“老奴遵旨。”李忠全躬身应道,立刻着手安排。

皇帝驾崩的消息迅速传出,但太后的动作更快。

李旦的丧事被极力淡化,草草收场,与其帝王身份极不相称,仿佛急于抹去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与此同时,一道密令已由快马送出,直指南靖,诏令中山王李靖,即刻护送王子李重(也就是王重)入京继位。

数日后,中山王李靖携时年二十一岁的王重,抵达京城。

没有盛大的迎接仪式,车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已被严密控制的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