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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戈壁的寒风裹挟着沙砾,发出呜呜的声响。

陈九斤将保时米悄无声息地停在一处背风的岩石后面,距离远处那点点篝火大约两公里。

引擎的余温在寒冷空气中迅速消散,金属车身也收敛了白日的锋芒,融入沉沉的黑暗。

两人下车,借着岩石的掩护,极目远眺。

流放队伍的营地轮廓在夜色中隐约可见,几十堆篝火如同地上的星辰,提供了明确的方向。

人声、马匹的嘶鸣声随着风声隐隐传来。

“人不少。”楚红绫压低声音,她久经沙场,目测极为精准,“看篝火分布和隐约的人影,总数约在两百左右。

其中身着官服、携带兵刃、聚在一起行动较为散漫的,约有五十人,应是押解官差。”

陈九斤面色凝重。

他们只有两人,后续的八名亲兵驾驶拖拉机,速度远慢于保时米,此刻还不知道在哪个路段艰难跋涉。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能硬来,”陈九斤低声道,眼神在黑夜中闪烁着锐利的光,“我们得混进去。”

计划既定,两人迅速行动。

他们脱下外面相对整洁的衣袍,只穿着里面白色的棉布内衣。

陈九斤抓起地上的沙土,毫不客气地抹在自己和楚红绫的脸上、脖颈、手臂上,又胡乱抓散了自己的发髻,楚红绫也依样画葫芦,弄乱了秀发。

片刻之间,两个“光鲜亮丽”的巡抚和将军,就变成了满脸尘垢、衣衫单薄狼狈的“流放犯”。

互相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破绽后,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两只灵巧的狸猫,利用地形起伏和稀疏的灌木丛,悄无声息地向营地摸去。

越是靠近,营地的景象越是清晰。

靠近外围的区域,几十名官差围坐在几堆较大的篝火旁,火上架着铁锅,里面正咕嘟咕嘟地煮着大块的羊肉,浓郁的肉香随风飘散。

这些兵丁吃得满嘴流油,大声喧哗,说着粗俗不堪的荤段子,不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与这流放队伍的悲凉氛围格格不入。

而与这片喧嚣仅隔数十步之遥的另一片区域,则是另一番景象。

百余名流放犯蜷缩在冰冷的沙地上,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围着小堆的、几乎没什么热气的篝火,默默地啃着手里黑乎乎、看起来就硌牙的窝窝头。

他们眼神麻木,表情呆滞,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苦难,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九斤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急切地在这些麻木的面孔中搜寻着。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靠近边缘的一个瘦弱身影上!

那是婉妃!

她独自坐在一块稍微干净些的石头上,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蜷缩着,依旧保持着几分残存的仪态。

身上穿的虽是粗布囚衣,却还算整洁,脸上也比其他犯人干净些,显然押解官差或许因为她的身份(前皇妃)或容貌,对她尚有几分“优待”。

但即便如此,她也明显瘦削了很多,原本丰润的脸颊凹陷下去,脸色苍白,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杏眼,此刻空洞地望着手中那个黑硬的窝窝头,里面没有光,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和认命般的疲惫。

陈九斤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阵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

她还怀着身孕啊!需要充足的营养和休息,如今却要啃着这种难以下咽的食物,日夜兼程赶路,她怎么受得了?孩子怎么受得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落在了婉妃纤细的脖颈上。

那里,悬挂着一枚即使在昏暗火光下,也隐隐泛着温润光泽的——桃花玉佩!

陈九斤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玉佩,是他当初假扮皇帝李旦时,第一次“临幸”后,见她喜爱桃花,便随手赏赐给她的!

他本以为在这深宫倾轧和如今的落魄流放中,她早已将这些身外之物丢弃或变卖,没想到……她竟然还贴身戴着!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心里,或许还惦念着那个曾经给予她短暂温存和关注的“皇上”,哪怕那份温存是虚假的,那份关注源于一场阴谋。

这枚玉佩,成了她在这无边苦难中,唯一的精神寄托和微弱的暖意。

看着那枚玉佩,再看看婉妃此刻憔悴无助的模样,陈九斤心中的怜惜、愧疚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

必须尽快把她,把柳妃,把所有该救的人,都救出去!绝不能让他们再受这份苦!

陈九斤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之前的计划在心中更加清晰。

他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楚红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婉妃的方向。

楚红绫也看到了婉妃和她颈间的玉佩,作为女人,她更能体会那其中蕴含的情感。

她对着陈九斤微微点头,眼神同样坚定,无声地表示支持。

夜色更深,营地的喧嚣渐渐平息,官差们吃饱喝足,开始轮班守夜,大部分流放犯也蜷缩着昏昏睡去。

陈九斤和楚红绫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开始寻找最佳的切入点和时机,准备实施他们的营救计划。

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

陈九斤和楚红绫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幽灵,借助营地里篝火明暗交错的光线,以及犯人区域边缘稀疏的警戒,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婉妃所在的位置。

他们选择了一个时机——守夜的官差刚刚完成一轮交叉巡逻,正聚在稍远处的火堆旁低声抱怨着天气和差事,注意力有所松懈。

而大部分流放犯早已因疲惫和寒冷陷入昏睡,鼾声此起彼伏。

陈九斤示意楚红绫在外围警戒,注意官差的动向。

他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将身形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地面,匍匐着挪动到婉妃靠着的那块岩石后面。

婉妃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手里攥着那个没怎么动过的窝窝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微弱火苗,对即将靠近的陈九斤毫无察觉。

她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微微发抖,颈间的桃花玉佩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起伏。

陈九斤的心揪紧了。

他屏住呼吸,凑到岩石边缘,用极低、极轻的声音唤道:

“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