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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

秋风卷着寒意,穿过皇宫的角楼,发出一阵阵如同鬼魅般的呜咽。

冷宫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白绫依旧。

但那个本该在树下徘徊、寻死觅活的女人,却不见了踪影。

一道黑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飘落在了冷宫的院墙上。

来人,正是大夏朝最尊贵的男人,皇帝夏渊庭。

他屏退了所有的影龙卫,只身一人前来夜探。

他要用自己的眼睛,亲眼看看,那个把他和他的特务头子,都耍得团团转的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院子里,空无一人。

只有那条在风中飘荡的白绫,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白天的“闹剧”。

夏渊庭的目光,扫过那条白绫,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

演戏?

演给谁看?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扇紧闭的窗户上。

窗纸上,透出一点微弱的烛光,将一个窈窕的侧影投射在上面。

那个身影坐得笔直,纹丝不动。

她的手中,似乎捧着一本书。

夏渊庭皱起了眉头。

一个即将上吊自尽的女人,还有心情在月下,悠然地看书?

这戏,演得未免也太假了点。

他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落在了窗前。

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在看什么书。

他更想看看,当自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那张冷静的脸上,会不会露出一丝真正的惊慌失措。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窗纸的那一刻。

一个清冷,却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从房间里幽幽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天凉了。”

“贵客,站在外面吹风,也不怕着凉?”

“既已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嗡!

夏渊庭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了一瞬间的真空感。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后背的寒毛,瞬间根根倒竖!

她……她怎么发现自己的?!

他对自己潜行的功夫,有着绝对的自信。

再加上影龙卫的秘法,他敢说,普天之下,能在他靠近之前就发现他行踪的人,不超过三个。

但这三个人里,绝不包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宫弱女子!

她甚至,都没有回头!

这一刻,夏渊庭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被人完全看穿的毛骨悚然。

他仿佛不是一个来刺探的皇帝。

而是一个自投罗网的小丑。

短暂的震惊之后,夏渊庭迅速恢复了冷静。

他缓缓收回手,隔着窗子,用一种低沉而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缓缓开口。

“你怎么知道,朕会来?”

房间里,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

“这冷宫,除了想看我死的人,和想让我死的人,还能有谁会来?”

“而这两者之中,有能力也有胆子,像阁下这样,如入无人之境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那位九五之尊了吧?”

“陛下,臣妾说得,对吗?”

夏渊庭的瞳孔,猛地收缩。

好一张,利嘴!

好一个,聪明的女人!

她不仅猜到了是自己,还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点破了他的身份,又将了他一军。

他深吸一口气,索性也不再掩饰。

“苏锦意,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朕很好奇,你既然知道自己身陷绝境,为何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窗内,苏锦意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

“怕。”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但怕,又有什么用呢?”

“后宫里的鬼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只是,陛下有没有想过。”

“有时候,这后宫里的鬼,其实是朝堂的人放进来的?”

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刺中了夏渊庭心中,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朝堂的人?

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夏渊庭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发现,自己越是试探,就越是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她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无论你扔进去多少石头,都听不到一丝回响。

长久的沉默之后。

一阵秋风突然从窗户的缝隙里灌了进来。

噗。

房间里那豆点般的烛火,应声而灭。

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了极致的黑暗与寂静。

“陛下?”

等了片刻,苏锦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走了么?奇了怪,大半夜跑来问我怕不怕死?那我说不怕?”

“然后再问:为何不怕?”

“因为不怕!”

苏锦意在疯狂吐槽。

夏渊庭心里十分无语,但依旧默不作声,他要让苏锦意以为自己真的已经离开。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明亮。

这是影龙卫秘传的夜视之法,哪怕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也能隐约视物。

透过窗缝,借着月光。

他清楚地看到。

在烛火熄灭的那一刹那。

那个一直端坐着,如同雕塑般的女人,整个身体似乎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瞬间垮了下来。

她不再挺直背脊,而是用手肘撑在了桌子上。

然后,用另一只手狠狠揉着自己的眉心。

那张原本平静得,有些冷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度的疲惫。

那是一种,燃尽了所有心血,耗尽了所有精力后,才会有的倦怠。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喃喃自语。

那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仿佛是梦呓。

“唉……”

“比前世做项目,还累……”

“至少那时候,只怕猝死……”

这句话,没头没尾。

每一个字,夏渊庭都能听懂。

但连在一起,他却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前世”?

什么叫“做项目”?

什么又是……“猝死”?

这些词汇,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他虽然听不懂。

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句话里,蕴含的情绪。

那是一种不属于这个深宫,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孤独与疲惫。

似乎是一个背负着整个世界的人,在夜深人静时,才敢流露出的一瞬间的脆弱。

这种感觉,他也曾亲身感受过。

那一刻。

夏渊庭如遭雷击。

他心中,那个关于“苏锦意是青社的棋子,是前朝逆贼”的完美逻辑闭环,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

不。

不对。

一个被庞大势力培养出来的,心机深沉的棋子。

她不该有这样的眼神。

更不该有这样,燃尽了生命的疲惫感。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她的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夏渊庭感觉自己的脑袋,彻底乱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

就在他怀疑自己的时候,苏锦意又说出一句重若雷霆的吐槽。

“李青遥你个龟孙,好端端的和丽嫔搞什么私通,害的老娘在冷宫演上吊!”

“龟孙!”

夏渊庭只感觉天旋地转,一切的一切似乎说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