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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天王死了。

尸首静静躺在断金亭外的雪地里。

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浸入到积雪中。

天上忽然又开始纷纷扬扬洒下雪花,落到晁天王僵硬发青的脸上,很快便盖住了。

吴用跑到尸首面前,手足无措,大哭道:“天王,是我吴用害了你啊!”

“天王!”

“天王!!”

远处,阮家兄弟和刘唐都惊呆了,久久合不上嘴巴。

郑天寿手里捏着一颗石子,本想制止晁天王,却还未来得及打出。

末了,长叹一声:“晁天王,郑某敬你是一条汉子!”

就算晁盖不选择自戕,郑天寿也不会放过他,如今倒是保留了一份体面。

吴用仍然沉浸在悲痛中,不断捶打着胸口:“吴用,无用,我真是无用啊!!”

什么智多星,平日自诩算无遗策,今天百密一疏,枉送兄弟性命!

吴用恨不能一头撞死在断金亭的立柱上!

郑天寿走到他身边,叹道:“你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吴用虽然心狠,腹中尽出毒计,堪称水浒的“毒士贾诩”,但实则是个很讲情义的人。

宋江死后,吴用也在他墓前自缢身亡,追随宋江而去。

再看看阮家兄弟和刘唐的反应,这份情义就更加明显了。

这四人脸上虽也难掩哀伤之色,但不像吴用失声恸哭,整个人魔怔了一般。

吴用和晁盖是同乡,从小一起长大,而刘唐、阮家兄弟与晁盖只是临时搭伙的抢劫犯,情谊自然淡得多。

杜迁走上前,道:“加亮先生,得罪了。”

两个喽啰就要将吴用捆起来。

吴用忽然看向郑天寿,请求道:“郑寨主,成王败寇,吴某认了,可否给晁天王留个全尸安葬?”

郑天寿挥挥手,示意喽啰让开。

“可以,此处山明水秀,不算辱没了晁天王。”

吴用一愣,惨然一笑,竟徒手开始在冰天雪地中挖坑。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一双细长的手指冻得皲裂开来,指甲缝里全是泥土和鲜血!

郑天寿将手里的蓼叶刀扔给他。

“拿这把刀挖吧,总好过一双手。”

吴用像一具行尸走肉地扒着泥土,仿佛没有听到。

这是一个谋士的自责与忏悔。

“让他挖,看紧点,别让他自杀了。”

郑天寿也不去管他,和杜迁吩咐了一声,折回水亭中喝畅饮了一碗热酒。

林冲虽然痛恨吴用,但此刻有些不忍:“恩公,要不找个弟兄带把锄头来?”

曹正骂道:“师父,你管他作甚?刚才这厮可是要和晁盖要来对付你!”

林冲那优柔寡断的性子又犯了,心中惦记着吴用给他夫人开药的事,面色犹豫。

郑天寿看了吴用一眼:“给他一把刀都不用,林教头觉得他会用锄头吗,随他去吧。”

刘唐被绳子捆着,挣扎了几下,被拴得死死的,怒道:“放开俺,俺要去帮加亮先生!”

曹正上前给了他一脚:“闭嘴,老老实实躺着!”

阮小二离郑天寿最近,只见他跪在地上,请求道:“郑寨主,天这么冷,土很硬,加亮先生一双手如何挖得出那么大坑来,请您发发慈悲,让俺们兄弟几个送晁天王最后一程!”

郑天寿眯着眼问道:“你们几个都要帮忙?”

“俺要去!”

“俺也去!”

“你们自己找罪受,却是怨不得郑某。”

郑天寿命宋万将他们四人押过去,捆住双腿,不给任何器械,只能徒手挖!

倒不是郑天寿心狠,只怕给这几人兵器,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但徒手挖坑,速度很慢。

就这么等着,不知要挖到什么时辰,他可没那份耐心。

“杜头领!”

杜迁小跑到郑天寿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请寨主吩咐!”

“有劳你带着弟兄在此处守着,务必看仔细了!”

杜迁一看,除了吴用,其他几人都被捆着双腿,这要是还让他们逃了,他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寨主请放心,小人一定严加看管!”

杜迁刚才的骑墙心理瞒不过郑天寿,对他不太放心,唤来曹正:“曹兄弟,辛苦你也在这里看着,我与教头先上山去看看。”

曹正笑道:“哥哥自去无妨,俺在这里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郑天寿和林冲、宋万,点了几个喽啰相随,往山顶走去。

杜迁在背后问道:“寨主,等葬了晁盖,这些人该如何发落?”

曹正道:“照我看,不如一刀宰了,送他们去地下与晁盖团聚!”

林冲一怔,也道:“唉,杀了也就杀了吧,给他们一个痛快便罢。”

郑天寿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问杜迁:“上山可有牢房?”

杜迁答道:“自是有的,关押四五人不成问题。”

“那就带回山寨关在牢房里,衣食勿缺,别让他们死了。”

曹正有些不解,往日心狠手辣的哥哥今日竟然心慈手软了?

郑天寿自然不是心软之辈,他可以放过花荣,也可以毫不犹豫砍掉黄信的脑袋。

是杀是留,全看此人的价值罢了。

那赤发鬼刘唐,杀了也不心疼,他麾下不缺马、步军勇将,唯独缺谋士和水军头领。

阮家兄弟和吴用他留着还有用处。

走了大半个时辰,郑天寿接连穿越梁山剩下两关,来到王伦所在的核心山寨。

寨内是一片可方三五百丈的平地,靠着山口是正门,两边都是耳房,正中间是聚义厅。

宋万小声问道:“寨主,可要到聚义厅里看看?”

郑天寿看向林冲:“听说教头的夫人病了,郑某有心探望,不知是否方便?”

林冲一愣,心里升起一阵感动:“拙荆染了风寒,林某害怕冲撞了恩公。”

“教头说哪里话,我可没那么金贵。”

林冲带着郑天寿往家里走去。

绕过几间堂皇的耳房,来到一处偏僻之处。

两间破旧的小木屋映入郑天寿眼帘,让他皱起眉头。

“教头就住这个地方?”

林冲老脸一红:“让恩公见笑了。”

宋万在一旁撇清责任:“俺们也屡次劝过王寨主,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可惜他心里对林教头有成见,一点儿都听不进去,倒让教头白白吃了许多苦头。”

郑天寿顿时无语,王伦这般苛待人才,还好意思问他的心腹在哪里?

林冲正要邀请郑天寿进屋,忽然一个小老头从旁边的屋子出来。

“林冲,你们的宴席摆完了?”

张教头还不知道林冲火拼王伦的事。

林冲向郑天寿介绍:“恩公,这位是俺的泰山,姓张,曾经也在禁军中做过教头…岳父大人,快来见过郑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