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害怕自己。
他似乎比之前要更加害怕自己了。
希尔斯想。
难不成面前这个人类特别迟钝，之前自己三番两次快要把他弄死了，他都还算是保持冷静，可眼下自己还没做什么，对方的脸庞就已经变得煞白煞白。
就算是在黑暗之中都能发现那皮肤白的有些病态了，苍白如纸。
青年的喉结微微滑动：“已经要到了，但是这扇门的话需要用暴力的方式打开。”
即便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面上还是努力的保持那股冷静与克制，尽量的不让身体发抖。
希尔斯向前走去，几乎是没有回头的从他的身旁走过，来到了那扇闪烁着细微光亮的小门面前。
他的手掌只是贴在门上，那扇门便是被彻底冻结，细细密密的白霜，甚至还透露出些许寒意的烟雾——
用科学的方式来说就是热胀冷缩，门冷缩掉了，皱成了一团。
然后就被这样子轻松打开了。
而当希尔斯将那扇门移开的时候，他发现屋里的那股味道要比之前来的更加明显，恶心，想吐。
人鱼作为原本是生活在深海里的物种，压根不害怕盐和海水的味道，甚至会觉得这种气息很熟悉，像是回到了故乡。
可是实验室里的这种，建造出来的味道只会越闻越恶心，越闻越想吐——
如果是普通的人鱼闻到这气息的话，可能还会出现头昏脑胀的地步，当然不至于失去意识。
只是肯定会极为讨厌就是了。
希尔斯也不外乎。
刚一进去，房间里的灯就像是被自动点亮了，其实这间房间和之前的那几间实验室看着似乎没什么不同。
里面摆设的装置也是大差不差。
一样的是，桌上滞留着那些七歪八倒的容器证明，那些人在离开的时候的确慌忙——
至于那股腥臭味道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
同样是天花板。
就像是整个实验室里都被放在一个巨大的腥臭容器里，而这股臭味是从外头渗进来的，而不是内部。
“滴答——”
“滴答——”
房间里似乎有什么液体滴落在地面发出的声音，极为有规律。
希尔斯寻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在房间一个仄仄狭窄的角落，立着一个洗手台。
而传出滴答声音的正是洗手台上那看着是个平平无奇的水龙头——
只是在靠近的时候才发现，水龙头里滴出来的液体和那腥臭的味道如出一辙。
草绿色的液体看着似乎有些浓郁，流动的时候都很是缓慢。
里头的水是被污染的水源。
洗手台里并没有堆积液体，滴答滴答滴落下来的水，全都顺着池壁流了下去。
而希尔斯对于这个颜色再熟悉不过了——
他眼瞳有些细微的变化了，从储存手环里拿出了一个试管，在漏水的水龙头里接了几滴液体。
他带的简易医疗检测仪器则是可以让他现场就对这个液体进行检测，从而他也会以更快的速度知道这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是何来源。
就在简易医疗检测仪器快要将液体分析出来的时候，身后的青年忽然开口了：“阁下那个水有毒的。”
“您为什么要收集那个水？”他的语气分明是带着几分不确定与迟疑。
希尔斯只是偏了一下头。
“实验室里的所有水源都被污染，而这些水源都是让我们喝下去的……里头有了虫族的病毒。”青年道。
希尔斯皱眉。
“不好意思，阁下，不是我不早说，只是我刚才没反应过来——”青年连连摆手不想自己再被误会再嘎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堪称是马后炮的行为，只会让人听了为之不快。
可他又知道，是不说的话，面前这个可能是人鱼的家伙，恐怕又会觉得自己隐瞒了什么，对自己的不信任更是疯狂+1+1+1……
“提取出来的虫族病毒？”希尔斯。
青年点了点头，明显是对于这个液体溅到已经稀疏平常：“是，那些研究员总会将这些东西掺在饮用水和食物里，让我们喝下去……”
说着他还忽然的笑了，只是灿烂笑容显得有几分过于的诡异：“好多人喝了水后都变异了。”
“有人是长出了虫族的丑陋尾巴，有一些则是长出了虫族的薄翼，还有人则是脑袋爆了，重新长出了一对复眼，可是下半身却还是人形……”
“阁下，您知道吗，每天有无数的人类被人从实验室里拖出去，而那些人类被叫做失败品。”青年有些笑眯眯的说着。
希尔斯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类在变成虫子。
而虫子在变成人。
不知道是不是都是由这个实验弄出来的，又或者说联盟帝国早就在和那些虫族暗度陈仓——
希尔斯不得不将这两种情况关联在一起，不然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巧合了些。
可那些虫族有这样子的脑子吗？
即便是高等虫族，他们智商也没有达到人鱼和人类的水准。
就算是虫族女王的智商很高，可是她的身体太过于笨拙了，而且永远无法离开巢穴——
这就已经是最致命的弱点了。
那只能是背后有什么人在后头把控着一切，纵观全局，希望坐收渔翁之利。
“你也想变成失败品？”
希尔斯陈述的语调微微上扬，目光正式的望着面前流露出些许疯狂的人类上。
刚刚准备发疯的青年一下子就头脑清醒起来了：“……”
都说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一切装疯卖傻，一切偏执病娇都没用。
已老实。
“我没想变成失败品。”青年叹气，“我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而已。”
只是在进入这个实验室的时候，他就知道绝对是做不到了——
可如果要复仇的话，面前这个实力极为恐怖的人，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
实力强大，态度坚定，毫无情感的冷漠。
可是对方的心中似乎又饱含着一丝净土，对怀里的那个幼崽极好。
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做了……
＊＊＊
洛萤还走在森林里面。
他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不！他确定自己肯定是迷路了——
因为，这已经是洛萤第三次经过自己划了横线的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