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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白的声音在死寂的临时据点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漫过每个人的头顶,却在触底后,催生出一种麻木的平静。

既然无处可逃,既然救援无望,那么,围绕着眼前唯一能提供保护和少量资源的小团体,就成了最原始的本能。

老宋和老梁等人率先行动起来,他们默不作声地拿起所能找到的任何可做武器的东西——

断裂的桌腿、生锈的钢管,牢牢守住了通往大门和八字眉团伙角落的路径。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界限在此。

林砚白没有浪费一秒。他目光扫过剩下那些惊惶未定、眼神空洞的幸存者,开始下达指令,声音沙哑却清晰。

“所有人,把自己身上、背包里所有的食物、水、药品,全部拿出来,放在中间。”

没有人动,一种下意识的护食本能让他们犹豫。

林砚白的眼神骤然锐利:“想活着,就把那点小心思收起来!想死,现在就可以滚出去,省下别人的口粮!”

恐惧压倒了一切。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人们开始不情愿地掏出口袋里藏着的半块压缩饼干,捏得变形的巧克力,快要烂掉的红薯……

物资少得可怜,堆在一起,也不过一个背包就能装满。

“老宋,清点,登记。”林砚白指派道,“从今天起,所有物资统一分配。每天一次饮水,一次食物。量,由我定。”

他没有解释多少,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将是维持不死的最低限度。

接着是分组。能拿动武器的男人被分为两组,轮流守卫和休息。几个相对镇定的妇女被安排照顾伤员和维持室内基本的卫生。

每个人都必须有事做, 空闲在绝望中是滋生混乱的温床。

八字眉大汉一伙在角落里阴冷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怨毒,却不敢再发一言。

林砚白刚才那番杀气腾腾的话和此刻展现出的组织力,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暂时铐住了他们的邪念。

趁着队伍初步稳定,林砚白招来了老宋和老梁。

“我们不能坐在这里冻死、饿死。”他压低声音,目光投向浓雾弥漫的门外,“得出去,找资源,也要摸清这鬼东西的底细。”

老宋默默点头,擦拭着手中的钢刀。老梁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还是用力咽了口唾沫:“林老大,你说去哪,我就去哪!”

“目标,街对面的‘惠民药店’。”林砚白凭借记忆说道,“三十米距离。重点是药品,其次是任何未开封的液体。记住,不出声,不恋战,情况不对立刻撤回。”

简单的计划,赌的是运气。

就在林砚白他们紧张准备时,祝一宁抱着膝盖蜷缩在身边。她的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高战离开时的话,像一把重锤,砸碎了她脑海中某个一直被封存的区域。

“黔省大部、成渝地区东部、湖南西部……”

不对……这不对!

在她那些混乱、充斥着痛苦与血色的前世记忆碎片里,末世初期虽然混乱,但并没有范围如此之广、如此彻底的浓雾!她最终抵达的那个幸存者营地,虽然挣扎在生死线上,但天空是可见的!那里……那里好像是……

她猛地抱住头,一阵剧烈的刺痛袭来,仿佛有根钢针在搅动她的脑髓。

“一宁?你怎么了?”安在璇察觉到她的异常,紧张地看着她。

“在璇……我……”祝一宁的声音发颤,“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情……”

一些关于一个没有被浓雾吞噬的营地的事情,好像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对,是山区!幸存者说,是海拔救了他们……可是,细节呢?具体在哪里?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大范围的雾?是这一世发生了变化,还是她前世的认知本就局限?

记忆的碎片如同迷雾中的孤岛,若隐若现,却无法连成大陆。这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感觉,让她几乎要尖叫出来。

祝星涵和来米以及大黄都担忧的看着祝一宁。

安在璇扶着祝一宁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如果太痛苦,就不要想了……”

另一边,林砚白带着老宋和老梁打算外出。

“走!”

他低喝一声,带着老宋和老梁,如同三道鬼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浓雾之中。

能见度不足十米米。世界只剩下脚下破碎的路面和周围翻滚的灰白色。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未知的深渊,压抑感无处不在,仿佛雾气本身就是活物,在缓慢地吞噬着一切。

药店的门敞开着,里面一片狼藉,货架倒塌,药品和碎玻璃混在一起。

突然,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从街道另一端传来,伴随着某种沉重的、湿漉漉的拖行声。

三人瞬间僵住,屏住呼吸,紧紧贴在药店的墙壁阴影里。

林砚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他握紧了钢筋,手心里全是冷汗。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十几米外,浓雾扭曲了声音的方向,让它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时间一秒秒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终于,那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迷雾深处。

三人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搜集着货架上未被污染的抗生素、止血带、消毒水,以及角落里几瓶落满灰尘的矿泉水。老梁找到一个医疗箱,如获至宝地抱在怀里。

撤退比进来时更加紧张。每一道阴影都像是潜伏的怪物。

当他们有惊无险地退回储藏室大门时,负责接应的人立刻将门堵上。三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带回的物资不多,但意义重大。它证明了两件事:外面确实危险至极,但,并非绝对的死地。一丝微弱的希望,伴随着这些药品和水,悄然注入人们干涸的心田。

希望是短暂的。

深夜,当大多数人因疲惫和恐惧陷入浅眠时,角落里的八字眉一伙动了。

“妈的,老子受不了了!守在这里也是等死!跟他们拼了,抢了东西从后窗走!我不信外面全是怪物!”八字眉压低声音,眼神疯狂。

“老大,出口那边好像没动静……”一个同伙怯生生地说。

“闭嘴!听我的!”

他们蹑手蹑脚地搬开堵住出口的杂物,浓郁的雾气立刻涌入。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咬咬牙,带着搜刮来的少许食物,依次爬了出去。

储藏室内,林砚白骤然睁开眼,他听到了那细微的响动,但他没有动,只是握紧了身边的钢筋,眼神冰冷。

不到五分钟。

“啊——!!!”

一声极端恐惧和痛苦的惨叫猛地从后窗外的浓雾中传来,短暂得如同被掐断了脖子。

紧接着,是几声更加混乱、凄厉的嚎叫,以及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被撕裂和咀嚼的声音。

声音持续了不到二十秒。

然后,万籁俱寂。

临时据点内,所有幸存者都被惊醒了,浑身僵硬,脸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声音清晰地传递了一个信息:逃跑,等于速死。

八字眉一伙,就这样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在所有人的“听觉”中,“消失”了。

---

后半夜,无人能眠。

绝望如同实质,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林砚白靠在墙上,看着中间那点可怜的物资,第一次感到了前路的沉重与迷茫。坚守,是慢性死亡。突围,可能瞬间团灭。

方向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穿过或麻木或恐惧的人群,走到了他的面前。

是祝一宁。

她的脸上脏污不堪,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和坚定,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她怀里的狸花猫来米微微动了动耳朵,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林砚白。

“林先生,”祝一宁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可能没有雾。”

林砚白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锁住她。

祝一宁迎着他的审视,没有丝毫退缩,继续说了下去,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但我需要你,相信我。”

储藏室昏暗的光线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边是理性的质疑与生存的残酷,另一边是超越常理的记忆与孤注一掷的信念。

林砚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和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

良久,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