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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昭这才缓缓抬起受伤的右臂,看了一眼。

她眉头微蹙,对陈砚清道,“把你的匕首给我。”

陈砚清不敢耽搁,急忙从怀里掏出那把李元昭当初送他的匕首,递了过去。

李元昭接过匕首后,将匕首的刀刃凑到火堆上加热。

然后……下一瞬,直接将滚烫的刀身,按在了渗血的伤口上!

“滋啦”一声,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浓烈的皮肉烧焦味。

陈砚清看得头皮发麻,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这场景,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可李元昭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直到伤口的渗血止住后,李元昭才缓缓移开刀柄,伤口处的皮肉已经微微焦黑。

她抬手扯过内袍的衣角,用力一撕,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料,正要单手缠绕伤口。

陈砚清见状,连忙接了过去,为她包扎伤口。

他心疼得喉咙发紧,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将动作放得再轻柔些,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周围的焦痕,一圈圈将布料缠紧。

连打结时都特意收了力气,生怕扯动伤口让她更疼。

等包扎完,他才发现李元昭的额头已沁出一圈细密的冷汗。

他又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方叠得整齐的素色帕子,为她擦拭。

陈砚清专注地低着头,眼神落在她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的脸颊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为她擦拭着,根本没注意到李元昭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

直到将汗渍擦干净,陈砚清才往后退了半步,猝不及防对上了李元昭的视线。

他被那目光看得有些发慌,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不明所以地问道:“殿下?怎么了?是哪儿还有些不舒服吗?”

李元昭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了一眼他攥在手中的帕子。

“本宫记得,这是本宫当初扔的吧?”

陈砚清闻言,像被人戳穿了藏了许久的心事,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这确实是陪殿下打猎时,她用它擦过刀上的血,之后随手扔在草丛里的那方。

当时他不知怎么的,悄悄捡了回来,一直贴身藏着。

没想到今日情急之下掏出来,竟被她一眼认了出来。

“当、当时属下看扔了可惜,觉得浪费,就……就捡回来了。”

他支支吾吾地解释,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

随即,他看了一眼烤好的兔子,急忙转移了话题,“殿下,兔子已经烤好了,您多少吃点,补充些体力。”

说着,他便快步走到火堆旁,小心翼翼地将烤兔取下来。

外皮烤得金黄酥脆,还在滋滋地冒着油花,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洞窟。

他特意撕下一大块最嫩的兔腿肉,吹了吹散热,才递到李元昭面前。

李元昭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直接伸手接了过去。

陈砚清看着李元昭咬下一口兔肉后,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的问道,“殿下,怎么样?好吃吗?”

李元昭细嚼慢咽吞下一口兔肉后,才抬眼看着陈砚清,“还行。”

陈砚清眼睛瞬间亮了。

他跟在李元昭身边这么久,早就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对她而言,这样的评价就是满意。

他也兴冲冲地撕下一块兔背肉,坐到李元昭身旁,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忍不住絮絮叨叨。

“我从小就自己给自己弄吃的,野地里烤个鱼、烤个野鸡都是常事。以前在乡下,十里八乡的人都夸我烤得好吃,有回乡绅家的小姐偷偷尝了一次,还跟她爹娘闹着要嫁给我呢!”

“要不是这次出门在外,没有带调料,不然味道更好。”

说到这儿,他转头看向李元昭,“不过也没关系,等咱们回京了,我天天做给您吃!”

李元昭看向他一脸雀跃的模样,只淡淡回了句,“本宫还不缺御厨。”

陈砚清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又挠了挠头,“那我确实还是比不上御厨。”

说着,还又撕下一块肉递过去,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等吃完东西,李元昭往洞壁上一靠,顺势躺了下来,闭上眼道:“看着点,本宫眯一会儿。”

陈砚清连忙道,“好,殿下您放心睡,有我在呢。”

说完,他又往火堆添了一些枯枝。

弄完这些后,他见洞口不断有寒风卷着雪沫灌进来,冰凉刺骨。

他想也没想,转身走到洞口,背对着洞内坐下,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风雪。

山洞里一时安静极了,只剩下火堆里树枝燃烧的“啪嗒”声,像极了乡下冬夜灶膛里的声响。

他静静的看着李元昭,只觉得这样亡命奔逃的日子,此刻竟生出了几分普通人过日子的安稳感。

她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平日里那双锐利得能洞穿人心的眸子藏了起来,连周身那股慑人的气势也淡了,只余下几分难得的柔和。

思绪一下飞的好远,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李元昭时。

那时她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面容冷冽,一鞭子便让他足足躺了半个月才好。

可谁能想到,不过一年光景,这张曾让他害怕到不敢直视的脸,竟渐渐成了他心头最牵挂的模样。

她明明对他那么狠,那么坏。

可他竟觉得,他爱她爱的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