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陛下最近看起来神清气爽,想来这后宫之中,定是新来了位让陛下舒心之人。”

李元昭从奏折里抬起头,瞥了一眼打趣她的苏清辞。

“确实不错,是个可人。”她似笑非笑道,“但是朕瞧着你面色红润,眼含春水,想来你家那位小侍卫,最近应该也发了不少力吧。”

柳进章坐在一旁,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闻言差点呛到。

苏清辞脸色一红。

她本是想活跃一下御书房的沉闷气氛,没成想反被陛下将了一军。

只是她瞟了一眼旁边神色可疑的柳进章,眼底闪过一丝好奇。

同他有什么关系,他怎么这么大反应?

但正事当前,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洳将军已按既定方略,出兵奇袭南诏,截断其铁桥粮道,大破其军于神川,南诏死伤数万人。此役重创敌军主力,缴获粮草军械无数,战果颇丰。”

李元昭点了点头,“吐蕃那边,进展如何?”

苏清辞禀报道:“吐蕃内部几大贵族,已同意与我大齐结盟,共同出兵对抗央金。只是……”

她顿了顿,观察着李元昭的脸色,“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们想让陛下事成之后,放宸美人回吐蕃,继承王位。并承诺将永远臣服于大齐,岁岁朝贡,永为属国。”

御书房内静了一瞬。

李元昭听完,并未立刻发作,只是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指尖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

片刻后,她才开口,“朕耗费如此国力心力,难道就为了换一个称臣的属国?朕要的,是吐蕃的山川、城池、子民,尽数归于大齐版图,彻底成为朕的疆域。”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她眼神冰冷,“你告诉他们,云丹既然嫁给了朕,便是朕的人。他的东西,自然也就是朕的东西。他们若识时务,便将吐蕃作为云丹的嫁妆,,恭恭敬敬地奉于大齐;若是心存不满,大可跟着央金一起等死。”

苏清辞立刻躬身应道,“陛下深谋远虑,吐蕃之地,确应收归大齐,方能长治久安,永绝后患。臣即刻拟文,严辞驳回其非分之请,并申明陛下之意。”

李元昭“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苏清辞又问道,“只是陛下,沈将军以数万士兵伤亡的惨重代价,才攻克了石堡城。如今我军是应趁势深入,直捣黄龙,还是依仗石堡天险固守,待洳将军平定南诏后,自西南合围吐蕃?”

李元昭问道,“柳相,你以为如何?”

无人应答。

李元昭侧头看去,只见柳进章端坐在椅中,目光却怔怔地落在虚空某处,神思早已不知飘向了何方。

“柳相?”苏清辞见状,连忙提高声音提醒。

她有些诧异。

柳进章向来以谨慎持重着称,御前更是从无失仪,今日这般魂不守舍,实属罕见。

联想到方才那一幕,苏清辞眼底探究之色更浓。

柳进章被苏清辞一唤,才回过神来。

他起身请罪。

李元昭将他的异常尽收眼底,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无妨。朕在问,石堡城之后,我军该进该守?柳卿有何见解?”

柳进章沉吟道:“回陛下,臣以为……石堡城虽险,确为入蕃咽喉,然我军新克,伤亡颇重,亟需休整补给。且吐蕃地势极高,气候诡谲,深入追击,恐粮道漫长,易遭伏击,若央金残部凭险固守,迁延日久,于我不利。”

他顿了顿,继续道:“反观洳将军南诏大捷,滇西北门户洞开。若我军暂缓正面强攻,依托石堡固守,牵制央金主力,同时令洳将军部自西南速进,与沈将军形成夹击之势……则央金腹背受敌,首尾难顾,破之必矣。此乃以逸待劳,稳中求胜之策。”

苏清辞也微微点头,显然认同柳进章的分析。

李元昭最终道,“便依此议。命沈初戎固守石堡,整军备粮,广布斥候,不可冒进。传令洳墨,肃清南诏残敌后,即刻西进,伺机合围。”

“臣遵旨!”苏清辞与柳进章齐声应道。

两人起身告退,李元昭却突然叫住了柳进章,“柳卿留步。”

柳进章脚步一顿,心头掠过一瞬的慌乱。

方才他因陛下提起后宫之事分了神,难不成被陛下看出了什么?

虽然明知她后宫三千,雨露均沾是常态,可偶然窥见她的情事,心中也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涩然。

“陛下还有何吩咐?”他转过身,垂着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

李元昭却只问道,“柳卿可是身体不适?或是……心中记挂着旁的事?今日怎么魂不守舍的?”

柳进章喉结微动,“回陛下,臣只是……昨夜未能安眠,略有疲乏,并无大碍。劳陛下挂心。”

李元昭静静看了他片刻,突然唤了声,“太傅。”

这一声,让柳进章睫毛颤了颤。

自从李元昭登基之后,她便再未这般称呼过他。

这声呼唤,将他瞬间拉回到她还是那个需要他悉心教导的少年,偶尔也会对他流露出依赖与信任的日子。

李元昭继续道,“你今年已经三十有三了,为何还不成亲?”

她顿了顿,目光诚恳,“可有心仪之人?若有,朕为你赐婚,定让你风风光光办一场。”

这话,是莫大的恩典。

可柳进章的心却像是被重锤击中,喉头有些发紧。

他望着李元昭眼中真切的关怀,那份埋藏多年的心事几乎要冲破胸膛,可理智终究战胜了情感。

他猛地撩起衣袍下摆,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然曾有高人卜算,言臣命格孤煞,此生不宜婚娶,恐累及妻族。此身早已许予朝堂,愿竭尽驽钝,辅佐陛下,效忠大齐。”

他以最世俗、也最无可辩驳的“命格”之说,将内心所有汹涌的情感与渴望封存其中。

李元昭看着跪伏在地、背脊却挺得笔直的柳进章。

他拒绝得如此干脆,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李元昭不好再说什么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便不勉强。只是太傅需保重身体,莫要过于操劳。朝堂之上,朕还需要你。”

他最近身体看起来越来越差,她倒不是担心他,而是他倒下了,她一时之间还找不到这么好用的人顶上。

柳进章心中却因她这一句“离不开”而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明知这话或许无关私情,只是帝王对重臣的倚重,可到底是从她口中说出。

他深深叩首:“臣,谨记陛下教诲。谢陛下体恤。”

等柳进章退下后,李元昭却有片刻的恍神。

柳进章伴她多久了?近十年了。

从她还是个需要学习帝王心术、在各方势力夹缝中艰难求存的公主,到如今手掌乾坤、定鼎天下的帝王。

他是她的老师,是她的臣子,更是她最为信任和依赖的臂膀。

他们之间,有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

可如今,她却突然有些看不懂他了。

他那有些怅然若失的眼神,那被她唤作“太傅”时难以自抑的轻颤,还有他近来时不时走神的模样,让她心头第一次浮起一层模糊的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