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的手指还在抽，那道红线像活了一样，顺着指节往上爬。沈知意一把攥住他手腕，掌心压住那条细线，烫得像是摸到了通电的铁丝。
“别动。”她从后腰抽出峨眉刺，反手划开自己虎口，血珠滚下来，滴在U盘接口上。
金属口滋啦一声冒烟，屏幕闪出一行字：【声纹验证中——请输入密钥】。
“雾起三更，归途未远。”她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读取器说的，像怕惊醒什么。
屏幕顿了半秒，解锁。
文件弹出来，是个老式录音笔的图标，背景音里有极轻的钟摆声，三短一长，规律得不像偶然。
“这是……”程野的声音从耳机里钻出来，带着信号干扰的杂音，“你妈在留暗号？”
沈知意没回，她把耳机分了一只给谢临渊：“听清楚了，这是你等了十年的东西。”
录音开始。
电流杂音后，是沈母的声音，冷静得不像临终留言：“如果你们听到这段话，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而你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她顿了顿，背景里传来车窗摇下的声音，风灌进来，夹着远处教堂钟声。
“S-3不是编号，是钥匙。谢家保险库第三层，有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但真正的出口，不在那里。”
沈知意指尖一紧。
母亲继续说：“红衣会的老巢，在城东变电站地下三层。坐标藏在声波里，三声滴答，对应经纬度。你们得快，L医生已经开始清除记忆体，江晚舟脖子后的芯片，十三天一轮回。”
谢临渊猛地抬头：“她知道L医生的事？”
“不止。”沈知意盯着屏幕，频谱图上，那三声滴答正形成摩斯密码的波峰，“她连江晚舟的注射周期都算准了。”
程野在另一头冷笑：“牛啊，临死前还能当人形加密机。”
“别废话。”沈知意直接切到音频解析界面，“把声波剥离出来，我要坐标。”
耳机里响起键盘敲击声，程野的声音忽然变了调：“等等……这频段……跟你的直播间挂钟频率一致。”
沈知意一愣。
她猛地回头，看向角落那面墙上的古董挂钟——时针停在三点十七，秒针不动。
可就在她注视的瞬间，秒针轻轻跳了一下。
滴。
滴。
滴。
三声，和录音里的节奏完全同步。
“他在用钟声同步信号。”她低声说，“谢临渊，是你在远程触发？”
谢临渊摇头，右手还在抽，那道红线已经爬到手腕，皮肤下微微鼓起，像有东西在游走。
“不是我。”他声音发紧，“但我能感觉到……它在回应什么。”
“那就说明，”沈知意冷笑，“有人在监听我们，还特意用钟声做应答。”
她一把抓起烧焦的奖杯底座，对着镜头：“姐妹们，这才是真正的临终遗言。”
直播界面弹出，暗网频道“镜渊会”瞬间涌入数万信号。
弹幕炸开。
【知微疯了？这U盘里是遗言？】
【刚才那三声滴答我录了，是不是摩斯密码？】
【谢影帝手怎么回事？皮下寄生虫？】
沈知意没理会，她按下播放键，录音继续。
“知意，你从小就不爱哭，可我知道，你心里有火。别让它烧死你自己，也别让它熄灭。红衣会不是一个人，是一张网，从你出生那天就开始织。”
背景音里，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碰撞声，像是钥匙掉在地上。
“L医生右手小指戴着人骨戒指，那是第一个受害者的指骨。他怕血，却喜欢收集眼泪。你要是见到他，告诉他——”
她笑了下。
“我最后一滴泪，是用来点火的。”
录音结束。
屏幕黑了两秒，突然跳出频谱分析结果：【隐藏信息已提取，坐标生成中……】
程野的声音重新响起：“东经116.40，北纬39.91，城郊老变电站，地下三层通风口右侧第三根承重柱，有暗门。”
沈知意抄下坐标，撕下战术绷带，递给谢临渊：“写。”
他没接，那只手还在抽，红线已经蔓延到小臂。
“我来。”她直接拿过绷带，用口红写下“收网”两个字，又把坐标塞进中间。
口红是正红色，程野说过，说谎的人涂这个色号，唇纹会裂。
她没撒谎。
“你现在去，趁他们还没发现信号被截。”她把绷带卷好，塞进他军用定位器的夹层，“别硬闯，留标记就行。”
谢临渊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说：“你不怕我进去出不来？”
“怕。”她抬手，指尖擦过他右肩的弹疤，“但我更怕你站在这儿，等那条红线爬进心脏。”
他笑了下，转身走向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沈知意低头，发现奖杯底座那滴血，正缓缓拼出半个“S”。
程野在耳机里提醒：“变电站有压力感应，他得走通风管。”
“我知道。”她把峨眉刺收回枪套，盯着屏幕上移动的红点。
谢临渊的定位信号进入变电站外围，停了三秒，然后从地面消失。
地下。
他猫着腰穿过通风管，灰尘落满肩头。定位器屏幕亮着，坐标输入完毕，只剩按下发送键。
可就在他拇指即将落下的瞬间，右手小指突然剧烈抽搐。
那道红线猛地一跳，整条手臂瞬间发麻。
他咬牙，用左手按下发送。
【信号已传输，目标终端：警方指挥中心、镜渊会主控台】
屏幕闪了下，角落跳出一行小字：【信号源追溯中……】
他刚想收起设备，通风管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
还有呼吸。
不是活人的那种。
是实验室里，那种被过滤过的、带着药味的呼吸。
他屏住气，贴墙蹲下，左手慢慢摸向战术刀。
刀柄刚拧开，通风管另一头，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滴答。
像钟。
又像倒计时。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弯曲，绷带里的坐标纸片滑落一半。
定位器屏幕还在闪：【追溯进度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