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把那枚弹壳在掌心来回滚了三圈，金属边缘磨得她手心发烫。她没再看窗外，也没问谢临渊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有些事，问多了就是软弱。
她只说了句：“档案我收着。”
他点头，风衣下摆一扫，人就消失在门后。
半小时后，安全屋的灯重新亮起。她坐在桌前，把直播设备逐个拆开又装上，摄像头、补光灯、麦克风，连背景墙上的挂钟都卸下来检查了电池仓。一切正常。她顺手把谢临渊留下的军牌复印件塞进保险箱底层，压在母亲那枚旧军徽下面。
刚锁好，门铃响了。
快递员站在门口，递来一个纯白信封，没有寄件人，没有物流单号，只有她名字用烫金宋体印在正中央——沈知意。
她没接，让快递员放在门口地垫上。等那人走远，她才戴上手套，用战术笔挑开封口。
里面是一张体检邀请函，纸张触感像丝绸，印着“云镜健康·私人定制体检中心”字样。项目列得密密麻麻：全基因组测序、表观遗传分析、线粒体活性评估、端粒长度检测……末尾还贴心标注——“Rh阴性血型专属通道已为您开启”。
她挑眉。
Rh阴性？熊猫血？这数据连她助理都不知道。
她把信翻过来，战术笔尖在背面轻轻一划，一层透明薄膜下浮出微型芯片。她接上解码器，信号溯源跳了三跳，最后停在江氏控股的一家医疗数据中转站。
“好家伙，连血型都拿来当诱饵了？”她冷笑，“这是体检，还是相亲？查我祖宗十八代？”
她立刻拨通程野。
“黑进‘云镜健康’，查最近一个月预约记录，重点找带‘project: twin’标记的客户。”
“你又被谁盯上了？”程野声音懒洋洋的，背景音是游戏通关的欢呼声。
“别废话，加急。”
“行吧行吧，全网第一渣男鉴定师现在兼职黑客，这人设崩得妈都不认。”
十分钟后，他回了消息。
“查到了。你是唯一一个被标‘twin’的。检测项目里加了‘母系基因溯源’，系统备注写着‘用于比对参考样本’。Ip日志显示，邀请函是从L医生的私人终端发出的，跳了六个境外服务器，最后落地在东南亚某地下实验室。”
沈知意盯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两下。
“他们想拿我的基因，跟谁比？”
“还能是谁？”程野嗤笑，“江晚舟呗。你们俩dNA差那么一丢丢，人家怕自己不是亲生的？”
她没笑。
这不只是比对。这是采集。是陷阱。他们想用她的血，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沈家女儿，顺便把她的基因图谱刻进数据库，以后想复制谁、替换谁，都方便。
她把邀请函扔进碎纸机，转了三圈，彻底搅成雪花。
然后她打开直播间，换上素色旗袍，珍珠发簪挽起长发，背景挂钟故意调偏三度，指针停在11:07——这是她和程野约定的暗号，意思是“行动开始”。
标题她打得很直白：《女明星的养生哲学：从基因优化说起》。
开播三分钟，弹幕就炸了。
【知微姐今天怎么聊基因？】
【是不是要冻卵了？姐姐保重身体啊】
【刚看到新闻，某顶流因基因缺陷退圈，不会吧不会吧】
沈知意端起翡翠茶盏，喝了一口冰美式，慢悠悠道：“姐妹们，最近我去做了个深度体检，发现个事儿——咱们这代人，光靠熬夜敷面膜可不行，得从根儿上调理。”
她点开一份ppt，屏幕上跳出一串基因序列图谱。
“这是我的StR位点分析，看到这儿没？d13S317位点，我跟某个‘贫民窟女孩’的匹配度高达87.6%。”
弹幕瞬间安静两秒，然后疯狂刷屏。
【？？？】
【这数据是认真的吗】
【87.6%？这不就是亲姐妹的水平】
【知微姐在影射谁啊】
她轻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一划：“别慌，我只是做了个基因优化咨询。云镜健康推荐的端粒保养疗程，据说能延缓细胞衰老，还能‘定向修复遗传缺陷’。”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暧昧：“他们说，只要定期采样，就能定制专属基因药剂——听着像不像私人订制香水？”
弹幕彻底疯了。
【这不违法吧】
【采样？抽血吗】
【知微姐不会真去那种地方吧】
她没回答，只抿了口咖啡，眼神淡淡扫过镜头：“高端局嘛，总得有点入场券。人家连Rh阴性血型都给我开了VIp通道，不去都对不起这待遇。”
说完，她关掉ppt，聊起日常护肤，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
直播结束，她摘下珍珠发簪，插回发间，动作利落。
三分钟后，程野来电。
“炸了。你刚下播，‘云镜健康’的服务器就炸了。他们往三个境外Ip传了加密包，触发了‘twin protocol’协议。”
“然后呢？”
“协议日志自动记录了采样点坐标——城南废弃生物园区b3栋，恒温18c，配备cRISpR基因编辑设备。这地方没注册，没备案，连水电户头都是假的。”
沈知意站起身，走到墙边，拿起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一行字：
b3栋，cRISpR，恒温18c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他们以为我在求真相，其实我在放饵。”
她转身打开保险箱，从底层抽出一份文件——不是档案，而是一张伪造的基因报告。她亲手做的，把关键位点全改了，让她的基因看起来和江晚舟几乎一模一样。
她把报告塞进信封，写上“致亲爱的妹妹”，贴好邮票。
“既然她这么想比，我就送她一份大礼。”
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从未用过的号码。
“喂，云镜健康吗？我是沈知意。我想预约基因采样，越快越好。对，就用你们那个‘双生计划’通道。”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一个温和女声：“沈小姐，您确定要启动‘twin protocol’吗？一旦开始，数据将无法撤回。”
“我当然确定。”她靠在墙边，唇角微扬，“毕竟，谁不想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妹妹呢？”
挂断电话，她走到镜子前，整理旗袍领口。
镜子里的女人左眼尾有颗泪痣，眼神清冷，像淬了冰的刀。
她轻声说：“姐姐送你一份回礼——你的实验室，我记下了。”
手机震动，程野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他们激活了应急采样程序，b3栋今晚会开启生物锁，持续六小时。这是你唯一能进去的时间窗口。”
她回复：“知道了。”
然后她摘下珍珠发簪，插进后腰暗袋，那里藏着改装峨眉刺。金属触感贴着皮肤，凉得让人清醒。
她拿起车钥匙，走向门口。
手刚搭上门把，手机又响了。
是未知号码。
她接起来。
“沈小姐，”是L医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笑意，“您不该碰这个项目的。”
她没说话。
“您母亲的基因样本，我们已经销毁了。但您的……还新鲜着。要不要来亲眼看看，您和晚舟，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艺术品？”
她笑了。
“艺术品？”
“对。完美的艺术品，就该被切割成永恒。”
她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那你一定很期待——我亲自送上门，让你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