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把车停在城郊废弃变电站外五十米处，没熄火。沈知意推开车门的瞬间，他一把扣住她手腕，声音压得极低：“进去之后，别碰任何带红漆的墙。”
她抽了抽手，没挣开，干脆反手捏住他虎口，指尖在他掌纹上划了一下：“你紧张了。”
“我每次紧张，都会想打人。”他松开她，从后座拎出防磁箱，“现在就想揍你。”
沈知意笑了，从包里掏出那只裂了缝的翡翠茶盏，往里倒了半杯冰美式。她喝了一口，把杯子递过去：“来一口？镇定神经。”
谢临渊瞥了一眼，摇头：“你这杯子迟早得进凶案现场当物证。”
“那也得等它先熬过今晚。”她把杯子收好，抬脚踩进排水沟，“走吧，谢组长，别让令堂的地下据点塌在咱们进门前。”
b7区入口藏在变电站地底，锈铁门上挂着三道机械锁。谢临渊输入一串数字，门没开。他又试了虹膜，系统提示“权限冻结”。
“红衣会动了手脚。”他退后半步，从战术靴里抽出一把短刃，插进锁芯，手腕一拧，齿轮崩裂两颗。
沈知意蹲下，用茶盏底部的激光笔扫过墙缝，光点停在一道不起眼的划痕上。她输入“YUAN”，门内传来咔哒一声。
“你妈挺会藏。”她说。
“她更会选人。”谢临渊推开门，“只给你开过一次。”
密室比想象中干净，主控台还连着老式监控仪。他把防磁箱放在操作台上，打开还原设备，母带缓缓载入。
“前段数据大概能恢复十分钟。”他盯着进度条，“后面被物理剪切，没法补。”
“够了。”沈知意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调成直播模式，标题打上【深夜补课：如何在末日密室里活过前三分钟】，“姐妹们，今晚加课，不刷火箭也得看。”
弹幕立刻炸了。
【知微你疯了吧这地方像停尸房】
【天花板那根钢梁快断了】
【谢影帝你肩膀在流血别装没事人】
沈知意扫了一眼，冷笑：“别慌，他命硬得很，上辈子当特种兵的时候死过三回都没走成。”
谢临渊没理她，全神盯着屏幕。画面开始跳动，出现产房走廊的模糊影像。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混凝土碎块砸下来，正中右侧通道。液压管爆裂，蒸汽喷涌，操作台警报狂闪。
“自毁程序启动。”谢临渊一把将沈知意按到台下，“趴着别动。”
三具机械傀儡从墙内弹出，关节转动发出刺耳摩擦声，手里高频切割刃嗡鸣作响。
第一具直扑操作台。谢临渊侧身迎上，抬臂格挡，刃口擦过防弹衣，在金属扣上刮出一串火星。他趁势抓住对方手腕，猛力回拧，关节电机崩裂，傀儡半边手臂飞出去。
第二具从侧面袭来。他旋身踢中其膝部，借力跃起，膝盖撞上胸口，外壳裂开，露出内部线路。
第三具速度最快，直取台下的沈知意。她猛地推开手机支架，补光灯正对傀儡面部，强光瞬间致盲其视觉传感器。谢临渊抓住空档，抄起掉落的机械臂，反手捅进傀儡后颈，核心线路短路，轰然倒地。
“你直播开着呢。”他喘着气说。
“对啊。”沈知意把手机转回自己脸，“姐妹们，看见没？这就是传说中的军方近身格斗术，学费免了，点赞就行。”
弹幕刷屏。
【谢临渊这臂力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右肩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知微你手抖得像帕金森还笑】
沈知意没回，手指在终端上飞快操作：“母带数据还剩三分钟读取，但主承重梁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头顶钢架断裂，整根横梁砸下。谢临渊扑过去，左臂撑住，肌肉绷成铁条，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来。
“走！”他吼。
“你先撤。”沈知意盯着直播画面，“弹幕说三点受力能撑十二秒，我在地面铺了防滑垫，能形成临时支点。”
“别听弹幕！”他咬牙，“他们没当过兵！”
“但他们看过《极限挑战》。”她迅速把操作台推到支点位置，双手撑地翻身而起，“而且我现在是主播，得听观众的。”
钢梁下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谢临渊单臂撑着，脸色发白，右肩渗出的血已经浸透作战服。
“还剩七秒。”她盯着倒计时。
“六。”
“五。”
“四——走！”
她冲过通道的瞬间，梁体轰然坠落。谢临渊右腿被压，闷哼一声，却在最后一刻将她推出。
身后，三具傀儡残骸突然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90秒，红灯闪烁。
“完了。”沈知意回头。
谢临渊单膝跪地，从她后腰抽出峨眉刺，甩手掷出。
刺尖精准贯入其中一具傀儡的喉部核心，线路短路，倒计时归零。
“你留着这玩意儿不是防身的？”她喘着气问。
“是防你乱来。”他撑着墙站起来，右腿拖在地上，“结果每次都用在别处。”
她没接话，打开直播镜头对准他：“姐妹们，看清楚了，这位就是你们口中的‘武力天花板’，现在腿断了，血流成河，还得听我指挥。”
弹幕瞬间爆炸。
【天花板塌了但人没倒】
【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祖宗】
【知微你再使唤他试试】
沈知意关掉直播，从包里翻出急救包。她剪开他右腿裤管，取出两块弹片，用峨眉刺加热消毒，再用钳子夹出碎骨。
“疼就说。”她头也不抬。
“我不疼。”他冷笑，“我疼的时候，你在上辈子已经死了。”
她动作一顿，抬头看他：“那你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等你回来。”他盯着她，“然后看你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她没笑，也没反驳，只是把药粉撒在他伤口上，缠上绷带。
处理完腿，她又解开他战术背心，准备清理肩伤。布料掀开时，一叠信封从夹层滑落，整整齐齐，每封都写着“致知微”，日期从三年前开始，一天一封，共二百封。
“你藏这干嘛？”她捡起一封。
“怕你看见。”他伸手要拿。
她躲开，把信塞进包里：“现在归我了。”
“你不能看。”
“为什么？”
“因为……”他喘了口气，“有封信里写了我爱你，但那时候你还没重生。”
沈知意静了两秒，忽然笑了：“谢临渊，你真是个老古董。”
她把直播镜头对准自己染血的手和他苍白的脸，轻声说：“看见了，这次换我守你。”
弹幕疯狂滚动。
【天花板心软了】
【这女的是真敢接】
【他们到底啥时候在一起】
沈知意关掉手机，扶他站起来：“走吧，数据拿到了，人也救了，今晚算圆满。”
“还没完。”他靠在她肩上，右腿悬空，“红衣会知道我们来过。”
“那就让他们知道。”她冷笑，“我直播间三千万粉丝，谁敢动我，我就让谁上热搜。”
他们一步步走出密道，身后b7区彻底坍塌，尘土飞扬。
回到车上，沈知意把防磁箱锁进后备箱，转身要上副驾，却被谢临渊一把拉住。
“信。”他盯着她包，“你得还我。”
“不还。”她拉开安全带，“除非你当面念给我听。”
他没松手，呼吸喷在她耳侧：“那我现在就念。”
“念第一封？”
“念最后一封。”他声音低下去，“写于你重生那天。”
她终于正眼看他：“你说过，等我回来，你就坦白一切。”
“我现在坦白。”他拇指擦过她唇角，“但我怕你听完，又走了。”
车外风声骤起，后备箱的防磁箱微微震动，母带在黑暗中缓缓转动，画面停在产房门口，护士抱着婴儿转身，襁褓一角，绣着S-Z-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