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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手微微一抖,失了力道,案上的青玉茶盏便应声倾倒,沿着案边滚落。“啪”一声脆响,惊得殿内众人一个激灵。

她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半晌才挤出一句:“妹妹……你……莫非你也……”

崔琇手不自觉地护住小腹:“就在方才,贵妃娘娘与妾争执之时,妾的腹中隐隐抽痛了一下。”

青玉急急上前半步:“主子……”

说到底,还是她自个儿学艺未精,否则,何至于异样近在眼前,却仍未能发现。

崔琇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她与皇后皆已领教过这手段的厉害,深知其性阴缓,短时间内不会有碍。可一想到竟有人将这等阴私用在她腹中孩儿身上,心中的杀意便如野火燎原,再难抑制一分一毫。

皇后彻底坐不住了,似被抽去了全身筋骨般歪倒,险些从椅子上滑落。若此事为真,那便是她这做母亲的失职,竟让孩子在自己眼前遭人暗算!这念头如万箭钻心,痛得她几乎要窒息,无尽的悔恨与羞愧瞬间将她吞没。

崔琇望着皇后,目光沉静而坚定:“眼下种种终究只是推测,或许是妾多心了也未可知。即便万一成真,那也是奸人诡计多端,绝非娘娘护佑不尽心。娘娘若因此自责,反倒正中了那人的下怀。当务之急,是将事情查清楚,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杀之!”

容音将皇后半抱在怀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滋味。

娘娘耗费了数年光阴,才勉强从丧子之痛中走出,可昭充媛此刻一句话,却毫不留情地将那伤疤再度撕开。娘娘的身子如今也算不上好,容音真怕……真怕她撑不过这一遭。

皇后难忍心中悲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心绪,良久才用微哑的嗓音缓缓道:“妹妹……你待如何?若有需要我相助之处,但说无妨。”

淑妃也敛起惊容:“我这里也但凭妹妹吩咐。”

崔琇目光沉静地扫过殿内众人:“此事干系重大,未免打草惊蛇,暂且不宜外扬,唯有暗中查证。先要找出那脏物究竟是如何瞒天过海,一旦寻获实证,便可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经手之人,待到人赃并获之时——再一并禀明皇上,请旨严裁。”

“皇上?”皇后惨然一笑,“妹妹竟还相信皇上会替你主持公道吗?”

此言一出,容音骇然失色:“娘娘!”

皇后方才那句话直指皇上,已属僭越,若是传了出去……幸而昭充媛与淑妃每次前来叙话,殿内只留几名心腹之人伺候,殿外更是早已屏退左右,严禁任何人靠近。

皇后却直直望着崔琇,当初姚家出事时,皇上怕惊着她养胎,下令封锁了一切消息。偏偏就有一个才人,嚷到了她面前。皇后骤闻噩耗,惊痛交加,当即便动了胎气。事后,她更是在母家获罪与丧子的双重煎熬下,险些没能熬过来。

皇上盛怒之下赐死了那个才人,连带着九族尽灭,表面上看,罪魁祸首已然伏诛。皇后从悲痛中走出来后却越想越觉得不对,事情哪里就这么巧,一个才人又怎会有如此胆量把消息捅到她面前?更何况,她临死之前还大喊着自己是受人蒙蔽。

皇上的处置快得近乎仓促,除了震怒,似乎还想要掩盖什么。

崔琇的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娘娘,您心里明白,若要定她的罪,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皇上。”她毫不避讳地回望皇后,“要处置朝臣更是不可能绕开皇上。”

殿内众人此刻方才明白过来,一旦查清真相,崔琇所要的,远不止揪出一个后宫暗敌,更是要撼动那幕后之人的母族。

崔琇心底正是这般谋算。她隐约已经猜到了是谁,这样一个心思深沉之人,若是不能一击必中连根拔起,只怕自己的孩子即便平安降生,日后也仍不得安宁。

她要借此事杀鸡儆猴,不仅要诛杀首恶,更要以此震慑所有暗中窥伺之人,日后若再有人敢将心思动到她的孩子身上,就得先掂量自己的九族够不够填。

皇后哑声问道:“若到了那一步……皇上仍执意要护着她,你又当如何?”

崔琇语气平稳,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总会择定于当下最有利的一方。说到底,妾与她都是皇上的女人,不过是轻一点重一点的区别。皇上并非是耽于情爱之人,如果皇上选择偏袒此人,定是因为她或她的母族于朝堂之上仍有不得不留的用处,此刻动不得。”

皇后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了心扉:“可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

崔琇沉声道:“娘娘,那人于您和我而言,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可皇上不止一个孩子,对他来说,杀死他孩子的,是他另一个孩子的母亲,身后更牵连着盘根错节的朝堂势力。所谓圣心独断,从来不是分辨对错,而是权衡利弊。最终的处置,不过是这场权衡过后,一个于皇上最有利的结果。因此,即便皇上最终选择偏袒,妾亦不觉意外。只不过——做出裁决的是皇上,而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让偏袒我们成为于皇上最有利的选择。”

皇后闻言失了声息,只怔怔地坐在那儿。

崔琇望着失魂落魄的皇后,心底漫起一丝感慨。

皇后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说到底不过是因她曾对皇上付过真心。既动过情,便生了期许,一旦现实与期盼悖逆,那曾经埋下的情愫,便会化作最锋利的刃,回头刺得自己鲜血淋漓。

但崔琇不同,她自踏入宫门的那一日起,便未曾将半分真心系于君王之身。

待皇后缓过神来,几人将后续诸事细细议定。见皇后面露疲色,崔琇与淑妃遂起身告辞离去。

分别前,淑妃低声切切叮嘱:“妹妹务必万分谨慎,若有什么便及时遣人来传话,切不可以身犯险。”她似有千言万语,终是轻叹一声,“方才在殿中,妹妹的言辞实在胆大至极。往后这等话,万万不可再出口了。”

回了仙客轩,崔琇以身子乏累为由,将宫人都远远地打发了,又吩咐杏雨和梨云在殿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内殿之中只留了孙瑞、青玉与红钏三人伺候。

待殿门闭拢,崔琇在榻上坐定,转向室内最信赖的三人:“查!”

既然能叫她毫无察觉地着了道,那腌臜东西,必定就藏在这殿内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