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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琇接到消息赶至南苑时,皇后与淑妃已然端坐在外间,太医正在内室替二皇子诊治,宫人们步履匆匆,好在有人坐镇,虽面色惶惶,到底是没有生出半分乱子。

淑妃将崔琇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我方才进去瞧了一眼,二皇子额上那道口子,深得能见骨头,满头满脸都是血!太医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回话,韩映棠这祸害,怎么摔的不是她!”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我已经叫人将栖芜馆围了,容音亲自带人在那儿看着,且待皇上发落吧!”

当初皇上为着两位皇子,一念之仁留了韩氏性命。谁知她今日竟害得二皇子生死未卜,若是早知如此,不知皇上可会后悔当年留她一命?

崔琇四下打量了一圈:“大皇子呢?不是说他今日是与二皇子一同去的栖芜馆?”

淑妃朝内室方向望了一眼:“在里头守着二皇子呢!方才任凭我与皇后娘娘如何劝说,那孩子就是不肯离开,也只好由着他了。”她顿了顿,“你是不知,瞧着大皇子那一身都是血,骇得我以为是两人都伤了,万幸是二皇子的。只是人虽没受伤,可我瞧着,他这回怕是被吓得不轻。”

淑妃的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一声通传,魏晔一把掀开帘帷,卷着一身凛冽的寒风,径直踏入殿内。

众人见他入内,慌忙起身见礼,却被他一摆手止住了:“免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命人将李氏从内室请了出来。事发之时,唯有她在场,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更重要的是,由她口中说出的话,皇上必定深信不疑。

李氏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当听到韩采女亲口承认对两位皇子下药时,崔琇不见半分波澜,只垂着眼盯着自己袖口那簇梅花纹。

当初荷夏一死,此事便草草了结。可这其中的关窍,谁心里不明镜似的?分明是韩采女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不过是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撕破最后那层脸皮罢了。

魏晔脸色铁青,从齿缝间挤出“放肆”两个字后便不再开口,殿中只余一片死寂。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三名太医从内室走了出来,不待魏晔发问,便赶紧躬身回话:“启禀皇上,二皇子的情况已暂时稳住,但……眼下仍在昏迷之中。殿下头部遭受撞击,导致颅内生了离经之血,臣等已施以针砭,并给殿下用了通窍醒神的汤药。殿下能否苏醒,就要看三日内,这离经之血能否逐渐化开,神明能否得以归位,至于醒来后是何光景……臣……臣实难预料。此外殿下额头伤口极深,愈后怕是难免会留下瘢痕。”

太医说完背后已出了一层冷汗,他心中叫苦不迭,怎么偏偏就伤在了头上?若是二皇子就此长睡不醒……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与性命相比,额上那道疤痕,反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大皇子自太医身后走出,一身锦袍血迹斑驳,直挺挺跪在魏晔面前:“儿子未能护得弟弟周全,愧对父皇教诲,请父皇责罚。”

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拉着弟弟去母亲那里寻一个答案,弟弟此刻定然还好好的,又怎会像现在这般,生死不明地躺在那里。

魏晔低头,看着大皇子一身狼藉,那暗红的血迹在衣袍上格外刺目,他终是放缓了声线:“来人,带大皇子下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奶娘闻言立刻上前,半扶半拽地将大皇子带离。她脚下步子又急又快,生怕迟了一瞬,皇上的怒火便会落到大皇子身上。大皇子本是好意,谁又算得到韩采女会行此疯狂之举?

眼下万事皆轻,唯有二皇子安然醒来最是要紧。

魏晔摩挲着玉扳指,转向一旁的李氏:“嬷嬷,有劳您亲自在此守候。”

李氏应声:“奴婢遵旨,奴婢定会日夜不离地守着二皇子,请皇上放心。”

当时她也在场,真要细究起来,李氏也得落个照顾不周的罪名。如今不怕皇上用她,倒怕皇上不用她,如今得了吩咐,正是将功折罪的良机,她岂能不竭尽全力?

魏晔目光扫向太医:“尔等也需寸步不离,宫中药材不必奏请,随你们取用,一有消息即刻遣人来报。”

太医们齐齐躬身应下。

嘱咐完这一切,魏晔抬手用力按压了一下眉心:“都先散了吧。”

魏晔随着皇后去了凤仪宫,事关重大,总要商议着拿个章程。

崔琇与淑妃顺道先去瞧了一眼四皇子,淑妃原担心他受了惊吓,谁知这孩子跟在大皇子后头,根本无暇理会淑妃,甚至还将她往外撵:“母亲你快回去吧,儿子要照顾大哥,等得闲了再去给您请安。”

淑妃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拧了一把他的脸,笑骂着往外走:“小没良心的,倒嫌我碍事了?罢,罢,是我白操这份心!”

出了南苑,暮色已然四合,崔琇与淑妃默然并行在长长的宫道上。

淑妃望着宫墙尽处,轻轻一叹:“大皇子那孩子,心思太重。看他方才那模样,怕是已将过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唉,慧极必伤,这么一想,我倒宁愿四皇子蠢笨些。”

崔琇脑海中浮现大皇子苍白的小脸,也叹了口气:“如今只盼二皇子吉人天相。否则……头一个撑不住的,恐怕就是大皇子了。”

大皇子自幼不得母亲青睐,日子久了便学会以“有用”来换取温情。假如二皇子真的救不回来,这份沉重的负罪感与无力感,以他如今的身体,怕是熬不过去。

淑妃嗤笑一声,语带讥诮:“人都进栖芜馆了,竟还抱着那些痴心妄想!如今可好,即便二皇子无恙,这颜面终究是伤了,真不知她知道此事,会不会把肠子都悔青了。”

颜面既损,那个位置便再也休要妄想了。

崔琇缓缓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二皇子能醒来,经此一劫,或许也是一桩好事。”

大皇子体弱,二皇子容貌有损,于常人是不幸,于天家子弟,有时反倒是安身立命的资本。只要他们不行差踏错,不生出妄念,一世尊荣总是跑不了的。

宫中出了这样的事,崔琇与淑妃也不便在外流连,两人于宫道尽头分开,各自乘上轿辇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