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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与星辰吗……”弗洛伊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感慨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她扯了扯唇角,神情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有点犹豫纠结。

之前跟着希卡利进入内部空间查看需要的数据时,蓝族科学家等在一旁所说的那些话语重新在耳边回响起来——

“你是对月光的波长有了新的发现吗?”希卡利突然出声问道。

弗洛伊诧异地挑了下眉,指尖敲了下暂停了数据流,有些新奇地转头看向他:“‘月光的波长’吗?指向的范围这么明确——看来你也有自己的猜测了?”

“我的结论是——”希卡利顿了顿,略带几分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肯定,“那位皮特先生很可疑。”

弗洛伊直起脊背,双手抱胸转过了身体。

她的脸上并没有同伴被突然质疑的愠色,甚至也没有太多意外,只是笑容若有似无地,带着一份审视的平静:“那么,你的论点是什么?”

希卡利沉默了片刻,突然轻笑了一声:“我的证据吗?”

“从你突然提出要查看那些被科研部翻来覆去研究烂了的数据,到你最近也只接触了赛文和那位皮特先生,再到过去你展现出来的波长方面的天赋……”他一条条列举着,末了,低头看向她,目光中充满了分毫不让的笃定与试探,“所以,你的发现又是什么?”

“我的发现啊……”弗洛伊挪开视线,叹了一口气。

……

回忆逐渐淡去,弗洛伊的眼灯微微闪烁了起来。

稍停,她仰起头,干脆地轻声问道:“您在月亮上做了些什么事情吗,皮特先生?”

“哦?你发现了什么?”皮特先生提起了一些兴致,笑眯眯地问出了和希卡利一样的问题。

这次弗洛伊没再迟疑,仅仅抿了下唇,认真道:“我从月光的波长里,察觉解析出了一种让我感到熟悉的能量波动。”

她微微低眉,看向了自己张开又合拢——仿佛在拨动无形之弦的手指,然后抬起头,朝皮特先生微微笑了下,意有所指:“是那种近期接触的很多,所以下意识就从月光中解析分离出了那点相似的部分。”

再次顿了一顿,她不再含糊其辞,言辞清晰而直接:“您人就站在这里,但月光中却隐藏着与您一致的波,而恒星的光中却是没有这一成分的。”

“现在待在月亮上的那个——造成朔望社产生了‘月球危机’误解的,是您的本体?还是分身呢?”弗洛伊问道。

迎着她灼灼的视线,皮特先生沉默了下,哑然失笑:“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跟我打哑谜呢。想不到你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了?”

“因为我觉得,可以信任您。”弗洛伊扬了下眉,唇角也一起飞扬了起来,带着一种自信和肆意。

“唔。”皮特先生收敛了笑意,神情正色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不是什么善类?”

当他不再微笑时,一种深不可测、令人隐隐敬畏的气场便自然流露了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一并变得肃穆起来。

弗洛伊下意识地紧张了一瞬。

随即她却眨了眨眼,那点紧张褪去,格外郑重与坚定地,摇了下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这种事怎么能就只凭感觉?”皮特先生微微蹙眉,似乎不太赞同。

“那不然呢?”弗洛伊轻笑道,“虽然搞科学研究的话,现实的证据与逻辑非常重要——”

她侧头看了眼希卡利和赛文的方向——蓝族科学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同时间投来不赞同的一瞥。

弗洛伊假装没看到,又把头扭了过来,顶着身后那位科学家咄咄逼人的怒视和无声谴责,笑眯眯道:“但是认识世界的方式又不止科学一种啊。一直以来都还有很多没办法量化确定的东西,有些甚至会超越现实。”

“比如唯心的那些意志啊、直觉啊——”她拖长了语调,唇角弯了弯。

“我的确感觉到了……”弗洛伊伸出双手,比了个怀抱的姿势,她歪了下头,神情柔和了许多,像是在对皮特先生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藏在月光中的那份波动里,没有什么晦涩的成分,而是非常温柔的,属于守护的光芒。”

“……守护?”这个词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皮特先生自沉静中突然低叹了一声,低喃着重复道。

他脸上的肃然面具如同冰面般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深藏其中的迷茫,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漠然疏离。

他出神了片刻,脸上那份疏远渐渐沉淀下去了许多。

在某个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看向了弗洛伊,眼神变得深远:“你还记得赛文的家吧?”

弗洛伊点了点头,敏锐地察觉到皮特先生是要借此延伸些什么,索性不再插嘴,只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皮特先生果然叹了口气,讲故事一般缓缓说道:

“那间房子虽然外形变了,内在却仍旧能让赛文找到触景生情值得缅怀的地方……”

“可是如果有一栋房子,你离开了太久,久到它自己塌了、烂了,然后有人在原地打了新的地基,盖了栋全新的、完全不一样的房子——”

皮特先生抱起双臂,眉心锁起,语气里带着一种分外复杂的情绪:“站在新楼里,偶尔会觉得‘位置没变,或许还有联系’,但更多的时候,却只觉得陌生。‘故乡’这个词,似乎已经失去了凭依。”

他顿了顿,神色冷了下去,讲起了一个古老的、关于“忒修斯之船”的寓言——一艘船,零件坏了就换,直到所有零件都换成新的,那它还是原来的船吗?

娓娓的讲述完结,他抬起头,看向了弗洛伊,像是在征询,又像是在确认,问出了那个核心的、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你觉得,这艘新船,这座新楼,对一个旧船客、老住户来说,究竟算什么呢?”

是否意味着,他已经,找不到故乡了呢?

也没必要为此执念、在此停留了吧?

弗洛伊沉默了挺久。

久到皮特先生以为得不到回答,哂然一笑,挥挥手似乎就要宣告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好了的时候——

她忽然开口了,声音清晰而肯定:

“如果您非要寻找物质上的联系,那旧的砖瓦的确早已经消失不见,被时间风化的一丝不剩了。”

“但是您站在新房子里、站在新船上的时候——”弗洛伊微笑了起来,“您自己就带来了旧日的影子啊。”

她注视着皮特先生,目光明亮而透彻:“不是过去定义了您,而是您的存在,为这座新楼赋予了延续的历史和意义。”

“当您站在这片土地上,怀念着过去,觉得新旧之间存在着冥冥中的联系之时,您自己就已经成为链接过去与现在的锚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