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叟头也没抬，继续磨他的匕首，声音沙哑：“买什么？自己看，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不买东西，打听个人。”
萧云压低声音，“钱满仓，认识吧？最近见过他没？”
铁面叟磨刀的手顿了一下，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打量着萧云和他肩上的紫爷。
“是你小子？命挺硬啊，还没被黑骨帮的杂碎剁了？”
“托您的福，硬朗的很。”
萧云面无表情，“钱满仓在哪？”
铁面叟嘿嘿一笑，露出几颗黄牙：“找那老狐狸？怎么，上次的‘九幽藏宝图’还没把你坑够？”
【骗子！秃头！(╬╬╬╬◣◣◣◣д◢◢◢◢)】
紫爷的蛛丝精准地织出一个秃顶胖子的简笔画，旁边还打了个大大的叉。
铁面叟被逗乐了：“嘿，你这蜘蛛有点意思。钱满仓嘛…最近是有点神出鬼没，听说惹了点麻烦，躲风头呢。”
“什么麻烦？躲哪去了？”
萧云追问。
铁面叟搓了搓手指，意思很明显。
萧云从储物袋里摸出两块品质稍好的地煞晶，放在旁边的铁砧上，“这是定金。找到人，再加三块。”
铁面叟掂了掂，满意地揣进怀里。
“听说他倒卖了一批‘蚀心草’给本地的一个帮派头目，结果那批草是西贝货，掺了‘迷魂菇’，害得那小头目练功时走火入魔，差点嗝屁。”
“如今那帮派发布了追杀令，正满世界找他算账呢！至于躲哪…嘿嘿，那老狐狸精得很，经常换地方。最近，他八成平时应该就住在‘烂泥塘’那边，那边耗子洞多，容易藏身。”
“烂泥塘？”
萧云皱眉，那地方他知道，是腐骨集最外围、靠近黑渊沼泽的一片区域。
污水横流，臭气熏天，聚集着最底层的流民和亡命徒，混乱程度比集市中心更甚。
他慢悠悠地说，“不过，我劝你省省力气。那胖子身边常年跟着两个炼气三品的护卫，练的是合击之术，不好惹。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他背后是黑骨帮。”
“黑骨帮？”
萧云眼神一凝。
“哼，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在腐骨集混得开？”
铁面叟拿起一块煞晶，在手里掂了掂，“消息给你了，钱货两清。送客。”
他挥了挥机械臂，下了逐客令。
萧云却没有动。
他看着铁面叟那条精妙绝伦的机械臂，忽然道：“你这手臂，是天工坊的手笔吧？”
铁面叟敲击铁砧的手指猛地停住，面具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
窝棚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萧云仿佛没感觉到那股压力，自顾自说道：“关节传动用的是‘星陨铁母’的边角料，动力核心是‘地脉灵核’的碎片，虽然残缺，但设计很精妙，公输家的风格。”
他顿了顿，看着铁面叟微微变化的眼神，“可惜，左肩第三传动轴有磨损，灵力运转到肘部‘曲池穴’时会迟滞半息。还有，手背的防护甲片，裂了。”
铁面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缓缓抬起机械臂，仔细看了看手背的位置。
那里果然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纹！
“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
“我见过更好的。”
萧云淡淡道，“而且，我能修。”
“你能修？”
铁面叟的声音拔高了一度，充满了怀疑。
萧云没有回答，而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真元力。
他凌空虚划，指尖划过之处，留下淡淡的金色光痕，迅速构成一个繁复而玄奥的符文图案——正是《金蝉九蜕》中记载的初级“固金符”！
符文成型，金光一闪，没入铁面叟机械臂手背那道裂纹处。
嗤！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那道细微的裂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了！
虽然痕迹还在，但已经合为整体！
铁面叟猛地抬起机械臂，反复屈伸手指，动作果然比之前流畅了一丝！
他面具下的眼睛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着萧云：“你…你到底是谁？”
“一个能帮你修好这条手臂的人。”
铁面顿了顿，正色道：“开价吧。”
萧云收回手指，平静地看着他，“条件很简单，帮我找到钱满仓，做我的线人。”
铁面叟沉默了。
窝棚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机械臂内部齿轮细微的转动声。
他看着自己这条赖以生存、却也饱受折磨的手臂，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年轻人。
良久，他猛地一握机械拳，发出铿锵的金铁交鸣声。
“成交！”
……
萧云带着紫爷，径直朝着集市最外围、那片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塘”区域走去。
越靠近烂泥塘，环境越是恶劣。
脚下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混杂着各种污物和腐烂的垃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低矮破败的窝棚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许多是用腐烂的木板和发黑的兽皮胡乱搭建的，摇摇欲坠。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们蜷缩在窝棚里或墙角，眼神麻木而警惕。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危险的气息。
萧云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污水坑和随意丢弃的秽物，精神力高度集中。
紫爷也警惕地趴在他肩头，八只红眼珠扫视着四周阴暗的角落。
这里比集市中心更危险，抢劫、杀人可能就在一瞬间。
他按照铁面叟的提示，在迷宫般的窝棚区穿行，寻找着可能的线索。
紫爷的蛛丝时不时飘出预警：【左！有埋伏！】【右！陷阱！】
让他避开了几处暗藏的杀机。
终于，在一处相对偏僻、靠近沼泽边缘的窝棚聚集区，萧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一个用破木板勉强围起来的小院里，钱满仓那肥胖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撅着屁股，费力地想把一个沉重的木箱搬进一个半埋在地下的地窖入口。
他身边果然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劲装、腰间佩刀、眼神凶戾的汉子，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看那打扮和气质，绝非善类，很可能是钱满仓花钱雇来的护卫，或者…就是黑骨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