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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州府的城墙外,烟尘漫卷了整整一日。

当最后一缕夕阳掠过韩存保铁骑的玄甲,十三万大军终于在城外的平原上扎下营寨。连绵三十里的帐篷如白色浪潮,从东门一直铺到泗水河岸边,帐篷间的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高俅”的帅旗与十节度使的将旗交错林立,倒也撑起几分气势。

高俅的中军大帐扎在最中央,用十二根楠木柱撑起,顶上覆着防水的油布,四周绕着三层鹿角栅栏。亲卫们正往帐外的空地上堆柴火,火盆里的炭火烧得通红,映得高俅紫袍上的金线愈发晃眼。他坐在铺着虎皮的帅椅上,接过亲兵递来的热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暖意,才勉强压下一路的颠簸与烦躁。

“传令各营,”他呷了口茶,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倨傲,“休整三日。让伙夫营多杀些牛羊,给弟兄们改善伙食;医官营把伤兵都抬到后营,三日之内,必须让能动弹的都拿起刀枪!”

帐外的传令兵应声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帐篷间的通道里。十节度使陆续前来参见,个个面带风霜,刚刚的韩存保的左臂缠着浸血的绷带,玄甲的肩甲被枪尖豁开个口子;荆忠的盔甲满是坑洼,想来是被炮石的碎屑砸的;李从吉的长袍沾着泥点,手里却依旧捧着那卷被风吹得卷边的地图。

“太尉,”李从吉率先开口,将地图在案上铺开,手指点着梁山的方向,“末将查过济州的方志,独龙岗西侧有处樵夫走的小路,能绕到梁山后寨。只是路窄难行,骑兵过不去,只能派步军……”

“步军?”高俅皱眉,瞥了眼荆忠,“荆忠的长枪兵能走吗?”

荆忠瓮声瓮气地哼了声:“只要是路,俺的兵就能走!别说是樵夫路,就是悬崖,俺也能让弟兄们凿出台阶来!”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大杆刀,刀刃上的缺口在火光下闪着寒芒。

韩存保却冷笑一声:“怕不是又要中梁山的埋伏?独龙岗的石头比东京的城墙还硬,前日若不是他们在暗处埋了竹桩,我的铁骑怎会折损那么多?”他摸了摸臂上的伤口,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依末将看,不如等三日休整完毕,俺们十节度齐出,用铁骑在前撞开寨门,部兵跟进拆墙,弓箭手在后压制,管他什么小路暗哨,一并踏平!”

帐内顿时起了争执。荆忠骂韩存保是败军之将,韩存保反讥荆忠有勇无谋,项元镇低着头盘算弓箭的损耗,张开则摸着长枪上的锈迹,王焕这十节度使之首,自从出发后,便低调的很,从不主动开口,议事时也是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仿佛帐内的争吵与他无关。

“都住口!”高俅猛地一拍案几,茶盏里的水溅出大半,“休整三日!这三日里,谁也不许妄动!李从吉,你派细作混进梁山,查探他们的布防;韩存保,让你的铁骑沿泗水河巡逻,别让梁山的水军摸到营寨附近;荆忠,带着你的兵去加固营寨的栅栏,把拒木鹿角都埋深些!”

众人悻悻领命,陆续退出大帐。李从吉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帐内烦躁的高俅,轻轻叹了口气——这位太尉只知发号施令,却不知梁山的厉害远不止于地形。前日他派去的细作,至今没传回消息,多半是折在了半路。

营寨外,炊烟渐起。伙夫们支起数十口大铁锅,锅里的牛羊肉咕嘟作响,香气飘出老远。伤兵们躺在后营的帐篷里,医官们正用烈酒清洗伤口,惨叫声此起彼伏,却被前营的喧闹盖了下去。韩存保的铁骑牵着战马去泗水河饮水,玄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马蹄踏过结冰的河面,发出“咯吱”的声响。

荆忠的长枪兵们正抡着斧头劈木柴,将碗口粗的树干劈成栅栏,斧刃碰撞木头的“咚咚”声,在营寨里连成一片。有个年轻的士兵累得直喘气,被荆忠一刀柄敲在背上:“偷懒~!等破了梁山,有你歇的时候!”

夜色渐浓,营寨里点起数不清的火把,远远望去,像一片跳动的火海。巡逻的士兵提着长矛,在帐篷间的通道里来回走动,甲叶摩擦声与脚步声交织,倒也显得戒备森严。

高俅在大帐里辗转难眠。他掀开帐帘,望着远处泗水河上的月影,忽然想起出征前在东京的日子——那时他只需在御花园陪官家踢球,哪用得着操心这些刀光剑影?可如今箭在弦上,十三万大军的粮草消耗如流水,若三日后果真攻不下梁山,他这个太尉怕是真要到头了。

“来人。”他对亲卫道,“去把李从吉叫来。”

李从吉很快赶来,手里还拿着本济州府的户籍册。“太尉深夜唤末将,可是有要事?”

高俅指着户籍册:“济州城里有多少壮丁?能不能抓来充军?”

李从吉一愣,随即摇头:“济州连年遭兵灾,壮丁早就逃光了。剩下的老弱妇孺,抓来也没用……”

“没用也要抓!”高俅的声音陡然尖利,“凑也要凑出一万人来!我要让梁山看看,我十三万大军,越打越多!”之前在路上遇到了梁山的埋伏,折损了近一万人。高俅这是落下了心病,必须补齐十三万大军才能心里安稳!

李从吉沉默着点头,心里却清楚——抓来的百姓连刀都握不稳,不过是些送命的炮灰。他望着帐外跳动的火把,忽然觉得这连绵三十里的营寨,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正等着埋葬这些被驱赶来的生命。

而此时泗水河一侧的一处高坡,情报处的兄弟正观察济州的营寨。时迁一边嗑着迎阳果,一边看着河对岸的高俅营寨,身边的情报处兄弟笑道:“时部长,你看,高俅那老贼扎的营寨,跟个乌龟壳似的,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时迁望着远处的火光,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敲击:“乌龟壳再硬,也有缝隙。”咱们梁山一定会把他这龟壳砸的稀碎!”